仿佛是一把被人掀开了遮羞布，唜玄的话让夜曦有片刻的无地自容，觉得本来可以好好静下来的心绪慢慢地又要燥起来。

但她很快冷静下来，不逃避，也不肯定：“可能吧。”

夜曦不清楚自己对君御辰的感情是什么，说是喜欢，好像还没到那个程度，还差一点点的感觉，没有到见面就心脏扑通直跳的地步。说是不喜欢，她之前在负一楼的时候思考了很久，也在这些天哭过的时候思考了很久，因为看见他和夜娅抱在一起，自己的不开心持续了挺长的时间，哭的时候心里也是真的痛。她的想法可能往喜欢那个方向去发展了，但是，只是刚刚开始发展了而已吧。所以她的回答只是可能。她不想刻意加重这份感情，也不愿意就地扔掉，她想看看到最后这份感情会化为什么。

唜玄拿手撑着脑袋，端详着夜曦的反应，认真分析道：“如果按照你的现状来看，你这确实是喜欢。”

夜曦嗯了一声，也不知道该接什么话。

“但是，”唜玄眼睛睁着，眨着，手指在半空中纠结成鸡爪的形状，“你……我该怎么说你好呢？你年纪还小，不能早恋，但是吧，这事情不是想阻止就能阻止的，况且我竟然完全不反对你俩在一起……”

夜曦越听越觉得哪里不对：“等一下，谁说我俩在一起了——”

“就算那样，早恋也是不对的，这件事我得批评你，你看看你，还没成年呢，怎么可以谈呢？你唜玄哥哥我，如今都24了，到现在还是单身一个，你怎么可以比我早呢？这不合理，真不合理。”唜玄咬着手指头，一脸郁闷地看着夜曦。

夜曦的注意力成功被带跑：“不是，你和挽萤姐还……还没敲定啊？”

“挽萤的性格啊，真不是一般人能驾驭的，照目前的进度来看，我还得努力两三年才能确定关系，她可是射手座，哪那么容易就安定下来了。”唜玄失落地说道。

夜曦默默无语：“说得好像你就比较安定似的。”

唜玄立马震惊：“我还不够吗？”

“欠妥。”

“哪里？”

“协会里面对你挤眉弄眼的，你只是笑着从来不拒绝，她们送你礼物，你明知道她们别有用心你还是照收不拒，别的女生要和你合影，你一样笑呵呵凑过去大胆拍……”夜曦估计自己手指头加上脚趾头都数不过来，“挽萤姐要是知道光在协会里面你就这么潇洒，不得锤爆你的脑袋。”

挽萤姐那个脾气，其实蛮暴的，从上次怼夜娅就能看出来，不过本着素养，挽萤姐没有放大招。

唜玄像焉了的花一样败谢下来，“那还怎么整？我不会拒绝啊……”

夜曦摇了摇头，暗叹着还好挽萤姐不了解这方面的情况，不然两人之间的隔阂只会多不会少。夜曦觉得，要是以后她喜欢的人也是这样沾花惹草，自己得气死。

嗯……暂时还是不要这样想下去了吧。

夜曦耳朵根红了一片，唜玄偷瞄着，眼里是掩不住的笑意。两人默契地没再往这上面东扯西扯，唜玄说起了近期协会的情况，夜曦也把新学期的内容告诉了对方。谈心过后，一切又归于正常，但是好像又多了些不一样的东西。本来模模糊糊的东西轮廓变得清楚，模棱两可的感情也拨开云雾见月明，让停滞不前的人终于确定了前进的方向。知晓了一些事情以后，夜曦的行事倒是小心了许多，至少在去病房里说单人相声的时候，不会说那么多，不会那么不矜持，在两人仍然是朋友这个层面上克制情绪，学会隐藏。

等到开学，夜曦也没能把人盼醒。她让陆医生在人醒来之后第一时间通知自己，就拿好东西回到了宿舍。毕竟，生活还要继续，感情不是全部，况且她还没到可以好好谈恋爱的年纪，君御辰尚且还不喜欢自己，她不可以一厢情愿。

九月一日，新一学期开始，所有的事物都发生了变化。听姜敏说，高等部这次被刷掉了太多的老生，参加晋淘考试的转学生和A大楼那里考试通过的不少，高等部学生的变动率今年是历史新高，这对于整个学院甚至整个国家来说都是件好事。

也许这对那些被刷下去的优等生来说就很残酷了，可是，竞争向来就是残酷的。

开学第一天，高等部对新生老生的安排有序地进行了起来，老生自然没有什么要接受要适应，主要是新生。各个班的班主任会把班级信息发送到被分配过来的新生的学生账户里，只要学生能准时到新班级报到即可。

夜曦被分到了十班，正好跟宿舍几个是一个班，早上跟着几人一起去的教室。昨晚兆美晗算了一下，十班本来只有四十一人，这次考试被刷掉八个，加上夜曦一共进来十七个，加在一起刚好凑够五十。这是班级人数爆满的节奏。

四人拿着买好的早饭在去的路上吃了个差不多才进的高等部大楼。从学院卫星图来看，高等部大楼在中轴线上偏靠后离合成楼近一些，高等部大楼后方是交易中心，也是一栋高楼，但是一般情况下，没有足额学生积分的人是不会来这里的。交易中心后面才是中央部，那个地方学生是绝对不会自作主张进去的。

高等部这里也没有别大楼的学生会没事跑来转悠，就算是来找人，也是在楼梯口等人下来，似乎大家都默认这样的规则的存在。高等部一共就二十个班级，大楼四层，每层五个教室、两个楼梯通道，前后各带一个办公室和厕所，饮水机在教师办公室门外靠墙的位置。

每层走廊上一边是教室，另一边是护栏和绿植，绿植的浇水任务是每天值日生的，每学期开始那些盆栽都会被换成新的幼苗，一学期结束下来，不说成熟，也得长得差不多大，送到教室办公室或者中央部亦或者留在班级里，这样的事情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意义非凡。

十班在二楼末尾靠厕所的位置，前后两扇移动木门，两扇门之间全是玻璃窗，那是特制玻璃，在里面的学生可调节玻璃透光度。移动木门也不是随随便便拿木头加工做的，用的是新型材料，轻便又隔音，门上设了个透明玻璃的小窗子，也许是为了满足老师们暗地里监督学生学习的需要。

陈璐璐走在前面，第一个拉开移门，导轨几乎把摩擦声全部吸纳了进去，杂音很小。如果班主任在哪节课偷偷来视察学生，那除了靠门坐的学生以外，其他人是很难发觉的。

夜曦走在最后，进教室的时候反手拉上移门，一转身便茫然了。教室里面只剩下零零散散靠后面黑板的座位，前排中排的位置被占得一个不漏。夜曦只茫然了两秒，抬脚去找了个拐角位置坐下，因为她刚刚站在那里，收到了不少的目光，那些目光没有恶意，但是被充满意外和惊异的眼神注视着真的让她感受不到任何舒适。就好像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今天突然出现了，要拿走他们什么东西一样。

班里的座位共分为六大列，每列八人，除此之外有两个突出的座位放在讲台下面，离讲台也没有那么近，吃不到粉笔灰，但是听课效果一定不会差。

课桌本质上是个多功能媒体箱子，可以像人体程序一样划出网络学生版屏幕，上面都是学习类应用，由于连接的是人体程序，不会特别伤眼睛。桌面呈墨绿色，桌子带着一个巨大的密码抽屉，密码是学生自设，可以放很多课本和杂物进去。这一周是要开始文化课的进度，下一周才开始流动式异能课的学习，到时候坐在这个位置的会是很多人，密码它会自动删除数据重置，里面的东西到时候主人也要一并带走。

夜曦对高等大楼的一切设施都很好奇，在座位上捣鼓，她后面已经没人了，是坐在她前面的女生转过脑袋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在干什么呢，有点吵。”

夜曦刚把笔筒填满，闻言觉得好笑得很，但是第一天来根本不知道对方是前辈还是同辈，她忍住笑意，只是礼貌性地说：“不好意思，没想到这点声音也会打扰到别人，现在我已经收拾好了。”

女生用力盯着她看了一会，夜曦坐得正，大大方方看回去：“那么用力，眼睛不累吗？难道说，前后桌之间的基本礼貌……是瞪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