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作者: 艸河渔翁更新时间:2020-06-22 10:11:56章节字数:4789

地下党与军统几番较量下来,终于挫败了“引蛇出洞”的阴谋。唯一的遗憾是,与蚊子斗了几个回合,始终没有识破他的真面目。这期间,又发生了一个意外事情,使吴少芬的真实身份提前暴露。


外表邋遢的乌志蒙一肚子坏水。由于吴少芬的演技出色,人人都觉得她天真无邪、本分老实,乌志蒙也就默倒(以为)她好打整(好欺负),禁不住心动手痒,起了擦烂污(乱来)的色心。他悄悄到中药铺买来巴豆,暗中打起了如花似玉的吴少芬的坏主意,


巴豆是一种中早药泄药。人如果吃了巴豆,就会拉肚子。如果剂量大的话,最多拉上一天,人就会困为脱水而浑身无力。


3月底的一个礼拜六快下班时,吴少芬在到食堂打饭前,拿着空饭盒先找乌志蒙收日程表。乌志蒙一双阴毒的小眼睛贪婪地打量着吴少芬,端起办公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浓茶,用手背擦了擦嘴唇,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诓她说:“我发现北碚驻军一个中尉有通共嫌疑,与新四军伤员的案子有牵连,疑点颇多……”


吴少芬信以为真,一听说发现了共党卧底,立即来了兴趣,急不可耐地发出了一连串的问题:“姓甚名谁?啥子职务?哪个单位?”


乌志蒙见她上钩,鼓动三寸不烂之舌,竭尽诱惑之能事,一本正经地夸夸其谈起来:“今天晚上我抓紧点加个班,再晚都要汇总规易(完成)资料,那怕通宵达旦也要清理撑抖(清楚)线索。明天早晨8点,你到我的办公室来取报告吧。”他还把字迹潦草的一张纸递给吴少芬看,说是他的跟踪记录。并趁她全神贯注之机,悄悄把磨成粉的巴豆倒在她的空饭盒里。


吴少芬不知是计。她接过乌志蒙递给她的纸,看了半天还是看不明白,写得太乱了。便强忍着对勒个鼠眉璋目的军官的恶心,满口答应明天按时来取,然后拿起自己的饭盒转身走了。


晚饭后不久,吴少芬就开始拉肚子跑厕所,一晚上拉了十几次,拉得头昏眼花,浑身软弱无力。直到第二天早晨快到8 点了,还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她焉知其中有诈,对乌志蒙的弥天大谎根本没有起疑心。心想:躺起不是办法,干脆先到办公室把乌科长的报告收了,再到医院看医生。


于是,吴少芬强迫自己爬起床,将自己的一头乌黑的头发束在脑后,提上自己的小包,一步一捱地来到乌志蒙满是烟味的办公室。


礼拜天的办公楼里各个办公室房门紧闭,清丝雅静的,没有了平时的喧闹。吴少芬好像力气耗尽了,感觉有点站立不稳。她一屁股瘫坐到沙发上,等着乌志蒙交材料给她,好早点到医院去看医生。


猛然间,吴少芬就发现情况不对:乌棒啷闷(为什么)去锁办公室的门?她还注意到,连办公室的窗户都关得紧紧的?更让她吃惊的是:乌志蒙的寡骨脸上浮现淫荡的笑,一泡涎水像一根闪光的白线,从他咧开的嘴角牵到他军衣的前襟上。


吴少芬的心猛地往下一沉,立马醒豁过来,顿时花容失色,惊出了一身冷汗。她毕竟是特工培训班的高材生,右手条件反射一般,伸进自己的小包里掏出了一把小手枪。无奈自己病体未愈周身酥软影响了速度,还没有来得及把子弹推上膛,乌志蒙已经跨前几步扭住了她握枪的娇嫩小手,一架钳(一下)就把小手枪夺了过去,顺手甩到地上。


吴少芬为人泼辣、毫不示弱,她瞪着大眼睛,咬牙切齿地怒斥他“干啥子?”乌志蒙狐狸一样的眼睛瞅着秀色可餐的吴少芬讪讪地笑:“妹儿不要动气,陪哥玩玩嘛。”他得意忘形地从身后将吴少芬抱住,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肮脏的手迫不急待地按在她丰满的乳房上,下流地嘿起(使劲)揉搓。


吴少芬肺都气炸了,贝壳般的牙齿磕得格格直响,肩膀颤抖,大幅起伏。自己千金之身,怎么可能任由嘞个形象猥亵的下三滥小人恣意轻薄?她可不是个软弱可欺的姑娘,扭动着身体拚命地挣扎,用手推,用脚蹬,用嘴咬,期待摆脱乌志蒙的控制。


无奈他的力气太大了,她头昏脑胀,四肢无力,嘴唇破裂渗出了血,没有足够的力气反抗,很快落到任人摆布的地步,眼睁睁地被色迷迷的乌志蒙一件一件剥光了自己全身的衣裤,又看着他动手脱他自己的衣裤。


吴少芬心中暗叫不妙,骇得魂不附体,她白哲丰满的身体直直地僵在那里,眼泪象断线的珍珠一串串的往下掉,用颤抖的声音可怜巴巴地向他哀求。乌志蒙发出一声淫猥的奸笑,使劲吞了一口口水,像饿狼一般扑上来,一把将赤身裸体的她摁倒在沙发上。吴少芬情不自禁地失声“啊呀”一声,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音尖利而刺耳。


就在这个千均一发之际,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撞开了。冲进来的是叶兴逸和小双。


说来也巧,叶兴逸是带小双到自己的办公室来拿东西的。两人路过乌志蒙的办公室门口时,刚好听到里面传出一声女人的尖叫“啊呀”,这声音在寂静的办公楼中,显得分外凄凉、惊心。两人被这一声惊叫骇了一跳,立即意识到有问题,就不顾一切地破门而入。


眼见的情形让叶兴逸勃然大怒,乌志蒙竟然蹂躏清纯率真,一脸稚气的女同事,简直天理不容。他怒喝一声,飞步上前,伸手抓住乌志蒙的头发狠命一扯,一把将骑在吴少芬身上的乌志蒙拉了下来。


乌志蒙的头发被扯脱一大把,痛得他惊乍乍(大声)的嗥叫一声。他毕竟棒客出身,在地痞流氓堆里混过,打架斗殴是家常便饭。他知道事已败露,立即狗急跳墙,冷不防甩开道拐子反手一击,“噗”的一下重重的击打在叶兴逸胸口遭受过枪伤的伤口上。


叶兴逸眼前一黑,站立不稳,嘴里喷出一口鲜血,手捂着胸口一头栽倒在地,昏迷过去。


叶兴逸身后的小双面目狰狞地瞪着禽兽不如的乌志蒙,早就恨得咬牙切齿。他当和尚时习过武术,有些身手。只见他运了一口气,挥起右拳就是一式“仙人指路”,猛地打在了乌志蒙的下巴上。这一拳出手极重,打得乌志蒙的下颌骨脱了骼,眼前金星直冒,仰面摔倒在沙发前面的地上。


乌志蒙吃了小双一拳,大叫不好,晓得眼前这阵势对自己极为不利:叶科长虽然遭到自己暗算已经倒地不起,但诸大双(他误把小双认成大双了)似乎身怀绝技,他的招式颇有章法,力道也很大,擒拿格斗显然是个内行,再打下去自己肯定要倒霉。乌志蒙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翻身爬起,嘿起(使劲)拍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强行把脱落的下颌骨复位,也顾不上疼痛难忍,一把抓起自己的衣服,转身向门外窜去。


小双哪里肯轻易放过乌志蒙,他窜上一步,提起右脚又是一招“白虎掏心”,朝乌志蒙的面门踢过来。不料这时仰面倒在沙发上的吴少芬正在失魂落魄的趁势翻身坐越来,小双怕误伤了她,但已经收不住腿了,只是力道有所收敛,所以没有踢准乌志蒙的面门,而是踢在他的左耳下方。乌志蒙痛得“啊”的大叫一声,身子歪倒一边,脑袋又撞在了柜子上。他再次爬起,迅速逃离了办公室,一头躲进厕所里。


小双也顾不上地去追乌志蒙,他赶紧跑过去,扶起倒在地上的叶兴逸。只见叶兴逸双目紧闭,吐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襟,仍然处于昏迷之中,小双就把他扶到椅子上。


沙发上披头散发的吴少芬,浑身哆嗦着胡乱穿好自己的衣服,也过来查看叶兴逸的伤势。她见叶兴逸伤势不轻,忍不住泪如泉涌,泣不成声地对小双说:“快……快点送……送医院……”


小双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吴小姐,我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去,再送叶科长吧。”


吴少芬眼睛流露着感激和焦虑的神色,断然摇头。平时伶牙俐齿的她,这回结结巴巴地说:“不用管……管我……,你把地上的……手枪……手枪给我逗行了,你……你马上送叶……叶科长……到医院……”


小双把地上的小手枪捡起来交给吴少芬,吩咐她当心点,赶快给局长打电话报警。自己背起叶兴逸,拔脚向医院奔去。


惊魂未定的吴少芬打开枪机把子弹推上膛,又在沙发上坐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她在心里大骂自己是个白痴,居然被龌龊小人暗算,差一点弄出天大的祸事来。吴少芬心里燃起了熊熊烈火,她从来没有受过这般侮辱,哪里咽得下这口气。她一挫银牙,暗暗发誓:一定要弄死乌棒,以雪这奇耻大辱。


在这复仇愿望的驱使下,吴少芬原本软绵绵的身体仿佛突然注入了能量,她喘着粗气居然站了起来,扶着墙慢慢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转身锁好房门,用颤抖的手拿起了办公室桌上的电话。


不过她并没有打电话到冯局长那里去告发乌志蒙,而是在撕心裂肺般嚎淘大哭中把电话打到了重庆。


在这个非常时期、危急关头,吴少芬啷闷(为什么)舍近求远,把电话打到重庆呢?原来,她的真实身份是军统局的特工。


吴少芬的父亲吴上校是军统局的元老之一。抗战初期淞沪抗战之役,吴上校以军统局驻上海高级专员的身份,指挥军统上海站行动组成功炸毁了日军设在吴淞的军火库;还设计在战区的一个面包店投毒,毒死一个日军侦察分队20几个人。日军特高课对吴上校恨之入骨,特地从日本本土调来高级间谍松尾二郎大佐,对吴上校和他的部属进行疯狂围捕。经过几个月的激烈较量,最终,吴上校在撤退时为日军捕杀,据说是在遭受了严刑拷打等非人的折磨后,被残忍的活埋了。


淞沪抗战失败后,吴上校的副手蒋上校侥幸从上海逃脱。蒋上校不负顶头上司的重托,专程绕道激战中的南京,在南京沦陷前夕冒死将中央大学二年级学生吴少芬和她的母亲接到了大后方重庆。


到重庆不久,蒋上校安排吴少芬进了军统局青木关培训班,成了军统特工。吴少芬天资聪颖,悟性极高,怀着为父报仇的心愿,学习颇为刻苦,以全校第二名的优异成绩毕业。这时,蒋上校已被提升为军统少将。他对吴少芬呵护有加,将她留在重庆的军统局本部,没有派往前线和敌占区工作。这次实施“引蛇出洞”计划,是吴少芬闹着要独立执行任务,蒋少将考虑北碚离重庆很近,又在军统的严密控制之下,就同意放她出来锻炼一下。


吴少芬做梦都没有想到自己会在“引蛇出洞”行动中遭到小人的暗算,差点一失足成千古恨。她心中的愤怒达到了极点,她动了杀心,所以才把电话直接打给了重庆军统局本部的蒋少将。


当然,这些情况当时无人知晓,乌志蒙自然也蒙在鼓里。他根本没有当回事,更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到临头。他慌慌张张地在厕所里穿好衣服,忍着下巴和耳朵火辣辣的疼痛,翻窗而出,落荒而逃。


乌志蒙慌忙火气地跑出分局的后门,径直冲上马路,差点撞上了一辆急驶而来的军车。好在军车司机手疾眼快,敏捷地一个急刹车,才避免了车祸。但后面车厢里的几个士兵随着刺耳的刹车声人仰马翻,摔得鼻青脸肿。气得士兵们爬起来操起步枪,拉开枪栓就要开火。可那个神色慌张的家伙早已穿过马路,钻进了马路洞门的一条小巷。


乌志蒙懒得理会身背后丘八(当兵的)的恶毒咒骂,他跑出小巷子,总算松了一口气,他放慢了脚步,擦去嘴角的鲜血,在心里嘀咕:这年辰世风日下,道德沦丧,有钱有势的男人玩个女人,寻求刺激,就跟流行病一样司空见惯,这种病也许还会继续流行下去,不足为怪。乌志蒙也不啷个(怎么)害怕,他以为耍些骗人的小伎俩会赢,心想:都说风流艳遇是佐料,加在生活这盘菜里,日子才有味道。我是何等人物?我是堂堂的情报科长。被老子玩弄后吃哑巴亏的女人也不止一个两个。这个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除了酒量不小、舞技高超,她拿自己有什么办法?找个机会给点钱,哄一哄,事情就过去了。


乌志蒙循着这种意淫过度的赌徒思维,总以为这事就将这样过去,居然若无其事地到赌场打麻将去了。他边走边暗叹自己最近不走运,对叶兴逸和“诸大双”搅拢了自己的好事恨得牙根痒痒。从自己收集的情况来看,对叶兴逸实在有点捉摸不透,哪娃有极大可能是共党卧底“蚂蚁”的嫌疑,目前材料已经收集得差不多了,只需再忍耐一段时间,赶快把他揭露出来,争取立个大功,早日提升到重庆总部去,尽快离开北碚分局嘞个是非之地。


乌志蒙是礼拜天上午9点多钟被军统局北碚组的特务直接从麻将室抓走的,离他作奸犯科相隔75分钟;离吴少芬打到重庆的那个电话相隔33分钟。据现场的目击者说:乌志蒙被抓捕的时候开始还想拔枪拒捕,当对方一亮出军统身份,他连肠子都悔青了,瞬间就崩溃了,不停地作揖求饶。但对方根本不予理睬,一群凶神恶煞的壮汉不由分说围起来一阵暴打,乌志蒙板命(挣扎)时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令人毛骨悚然。按军统特务打人的专业水准推断,乌志蒙从麻将桌到停在街边的囚车的短短几分钟,至少脊椎骨、颈椎骨和肋巴骨已经被悉数打断,境况极其凄惨,场面相当恐怖。


当天,冯国哲就听到传言,说乌志蒙被押到重庆后,未经审讯就直接以共谍的罪名拖到刑场,敲了砂罐(枪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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