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干!干!!!
网吧外,是山呼海啸般的呐喊。
我必须得承认,那一刻,我的血液沸腾了。
青春的激情,在呐喊中迸发;男人的兽性,在仇恨中烧红了眼。
看太子一帮人,撒腿就往楼上跑;我和大圣几乎同时从桌上跳下来,抽出别在腰上的板凳腿,奋起直追。
“他妈的,你们跑什么?给我拦住他们!”太子站在楼梯上,对着小弟狠狠吼了一嗓子。
紧接着,无数钢管朝我们砸来,我立刻怂逼般地抱住了头,可大圣却挺身而出,堵在楼梯口跟他们干了起来。
那一刻,我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战斗力”,钢管抡在大圣身上,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而他手里的板凳腿,每砸中一人,对方就会倒下一个。
片刻后,我们的大部队来了,脚步排山倒海、声势威震九天;本来堵在楼梯口的流氓们,瞬间怂的一笔,吓得撒腿就往楼上跑。
我和大圣立刻奋起直追,冲上二楼。
不来不知道,进了二楼我才发现,这里别有洞天。
本来不大的房子,被分成了一个个小格子,里面摆了电视机和影碟机,上面还插着话筒。
那会儿这东西还不叫KTV,而是叫卡拉OK。估计那些摇头·丸,就是给来唱歌的人提供的。
甩甩脑袋,我就跟着大圣,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找。还好我们人多,后面的同学们也上来了。
“大圣,太子在这里!”一个学生像中了奖一般,兴奋地指着一间屋子说。
我就跟大圣,立刻转头往回跑;走到门口,我往里一看,“人呢?”
那同学还是很兴奋地说,“刚从窗户跳下去了。”
尼玛,人都跑了,你还兴奋个吊?
大圣急匆匆冲进包房,我紧随其后拿着凳子腿。
房间的窗户大敞着,冷风呼呼往屋里灌,我俩急切跑到窗前,就看到太子一瘸一拐地往胡同里钻。
当时天都快黑了,他一旦进了胡同,就不太好抓了;大圣捏着眉心,就跟我说,“王桦,跳!”
“好!”我扒着窗台就往上爬,可脑袋刚钻出窗户,我又退了回来,“你为什么不跳?”我冷静地问大圣。
“太危险了,我不能跳。”大圣摇摇头,很深沉地说。
尼玛!有危险你就让我跳啊?!
我说你是大圣,得你跳。
大圣就不乐意了,“凭什么我是大圣,就得我跳?”
我说你厉害啊,那么能打架,太子都怕你,当然是你跳了。
大圣却说,能打架跟跳楼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我害怕,我不跳。
我说你是大圣,你怎么会害怕?大圣就不服道,我是大圣怎么就不能害怕?
我:……
后来我才知道,大圣有恐高症;只是当时屋里有很多人,他怕灭了自己威风,就没敢承认。
“行了,别瞎掰了,赶紧下楼,到胡同里堵那孙子,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跑了!”大圣说完,第一个往楼下冲。
我就跟随大部队,轰隆轰隆跑下楼;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下来了。
时间紧迫的厉害,我们一刻也不能停歇。
一百多号人,呼呼啦啦往胡同里钻;看着如此豪迈的阵仗,我觉得今晚,太子就是插翅也难逃了。
风是冷的,血是热的;夜是暗的,但心却是亮的。
我们不停地奔跑,不停地搜寻。
胡同区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一百多号人钻进去,没一会儿就分成了七八个小组。
“快看!那边有个人影。”跟我一组的吴语,指着左侧胡同喊了一声。
“走!”大圣一挥手,众人立刻碾压般地朝那边跑。
随着时间的流逝,夜色渐渐暗下来了,如果不脸对着脸,我们几乎看不清对方。
还好大圣是个领军人物,他那高大的身材,永远是我们前进的指明灯。
我们就跟在大圣后面跑啊、搜啊;最后跑到了一个死胡同,那里面堆着一些装菜的竹筐,黑漆漆的,也看不大清。
大圣就走进去,对着竹筐踹了两脚;“你们两个,把竹筐抬起来,看看下面有没有人?”
有个同学就说,“太子不可能藏在这下面吧,再怎么说,他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
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太子那么风光,怎么可能跟条狗一样,躲在竹筐下面?
大圣就站在原地,盯着竹筐看,“王桦,如果你是太子,你会钻到竹筐里藏起来吗?”
我一愣,干嘛要问这种问题?如果我是太子,肯定拉不下脸面,藏在这种地方, 再怎么说,他也是镇上的混混头目啊!我就摇头说,“肯定不会。”
大圣一笑,“我也不会。”
“嗯,走吧,赶紧去别的地方搜,今晚一定不能让他逃掉!”说完,我转身就要走。
可大圣却一把掀开竹筐说,“然而太子就是太子,逼急了他连屎都吃!别说是钻竹筐这种小事!”
竹筐“咣当”一声落在地上,一个黑影在并不明亮的星空下,蜷缩在墙角;这个人,必是太子无疑。
“给我打!”大圣吼了一声,率先一脚把那黑影踹倒,紧接着我们五六个人,一股脑扑了上去,连抓带挠一顿打。
大圣就喊,“别打要害,出出气就行了,一会儿我还要送他进派出所,打坏了可不好交代!”
我特么还管打不打坏?太子当初打我和妮妮,置奶奶生死于不顾的时候,怎么没人考虑过我们的感受?
既然太子进局子也不会受到重罚,那我何不就在今晚,狠狠干他一顿?!
我承认,当时我确实动了私心;我就想借着人多混乱,狠狠搞太子一次,给奶奶报仇!
这种机会很难得,错过了这次,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时候,夜黑得厉害。我们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但太子我还是能认清的,他被人压在最底下,嘴里还不停地叫骂着。
我就默默退出人群,在地上捡了块石头;这块石头太圆滑,打在太子身上,指定起不了什么效果,我就扔掉继续捡。
挑了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块让我满意的石头,因为石头带着尖,猛地砸下去,太子指定见血。
我就再次悄悄混入人群,大圣还是一个劲儿喊,“你特娘的别打头,打坏了可是麻烦事。”
不打头?我特么就是冲着他的脑袋去的!
二话不说,我挤在人堆里,伸手抓住太子的头发,对着他脑袋就是一下。
噗呲……
一股热热的液体,瞬间溅了我一手。
那一刻,太子停止了叫骂,世界仿佛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不知为何,我突然就慌了,是不是我下手太重了?太子怎么不叫唤了?
“停手,都给我停手!”片刻之后,大圣突然吼了一句;接着人群散开,大圣踢了踢地上的太子,“混蛋,怎么不叫唤了?”
然而地上的太子,毫无反应,就像条死狗一样,不停地抽搐。
“太子、太子?”大圣很疑惑,就趴在地上,伸手去摸太子,“血?血!谁干的?这是谁他妈干的?!”
我吓得一哆嗦,赶紧将石头踹进兜里,就假装问大圣,“怎么了这是?”
大圣有些惊慌地说,“太子脑袋流血了,很严重!”
“什么?”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纷纷表示自己刚才没打脑袋。
“别瞎逼逼了,赶紧走,离开现场!”大圣说完,第一个朝胡同外面跑。
跑着跑着,大圣又突然停下,对着一户人家,狠狠踹了一脚。
“大圣,你干嘛踹人家的门?”我忍着心虚问他。
“当然是让他们出来救太子!”大圣紧张地说了一句,又开始撒丫子跑。
出了胡同口,大圣就说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明天有人问起这事儿,谁也不要承认自己见过太子。
说完,大圣一溜烟跑没了。
我也赶紧往回跑,路过大桥的时候,我将兜里带血的石头,狠狠扔进了河里。
走在路上,我就不停地告诉自己,今晚的事,没人知道是我干的,太子就是死了,也找不到我身上。
可回到家,我却惶惶恐恐无法入睡,总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果不其然,第二天警察就到学校,找到了我们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