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子里，娇娇坐在地上，胳膊抱着膝盖，哭得一抽一抽的。

她不像以前那么威风了，嘴角带着伤，衣服被撕了一个大口子，后背都露出来了。

我站在原地，影子遮住了她的脸；她抬头看到我，就擦了擦眼泪，语气嘲讽道：“呵！你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是，刚好路过。” 我假装不在意地往前走，很烦她这种高傲的态度。

“你们都是混蛋，这世上没一个好人！”娇娇就冲我吼。

我特么招你惹你了？自己受了欺负，冲我吼个蛋呐？本来我对她，还有那么一丝怜悯的；没想到这婆娘，竟然拿我当出气筒。

我就转过身，怒气冲冲地说：就你特么是好人！恶有恶报知道不？你现在这样，纯粹报应！

“我就是遭报应，也不让你个混蛋看笑话！滚，你给我滚！”娇娇冲过来，对我又抓又打。

她真是个疯丫头，我特么都服了。我不跟她一般见识，转身就走。

娇娇还是恨我的，她迟迟没给大龙报仇，现在来看，这辈子是没戏了。

我虽不知道娇娇家里是干嘛的，但她父亲死了，家里的顶梁柱就倒了，她以后就再也威风不起来了。

我就往外走，也不管她了，爱哭不哭，哭死拉倒。结果走得急，猛地跟别人撞在了一起。

“你特么眼瞎啊？”一个醉醺醺的流氓，直接抓住的我领子。

这人我见过，太子党的余孽，混迹在校园周围的流氓。

我不想惹事，就低头说：大哥对不起，是我没长眼。

“草！”那人狠狠推了我一把，就和旁边几个流氓，醉醺醺地往巷子里走。

我就在心里，暗骂一声傻逼。这些人就会欺负老实学生，要是见了大圣，指不定跑得有多快。

沿着小巷，一路往外走；走着走着，我就听到后面，娇娇声嘶力竭地哭喊：你们干什么？来人呐，快来人啊！！！

呵！傻叉，让你冲我吼，活该被流氓欺负！我就装作听不见，快步朝胡同外面走。

“别特么叫！”一个流氓吼了一句。

“快快，把她的腿劈开，这个小太妹，老子早就想上她了。”另一个流氓，语气急促道。

大爷的，我这辈子，真是欠了娇娇的。一咬牙，我就急匆匆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喊：大圣，那几个流氓就在巷子里，我又看见他们欺负人了！你掏刀子干什么？别弄出人命！

还没到巷子口，我就听到里面，传来“呼呼啦啦”的逃窜声。

看来计划是奏效了，大圣的威名，在这群流氓眼中，还是挺好使的。

跑进巷子里，那群流氓已经没影了；娇娇躺在地上，裤子被拉到了膝盖，黑色的毛毛都露出来了。

我看了一眼，脸红地转过头；“赶紧把裤子提上，像什么样子？”

可是娇娇没说话，就像个木头一样，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

我说你赶紧提上，也不嫌丢人？！

“哇……”

娇娇一下子哭了起来。

我背着她，就说你先把裤子提上再哭好不好？

“张飞，我爸爸死了……”娇娇哭得我心里都跟着难受。

父亲没了，自己又从大小姐的神坛摔了下来，曾经的朋友开始背叛，我想换做是谁，一下也接受不了这种现实。

“张飞，抱抱我…我好难受……”

“那你先把裤子提上！”

“你快过来抱抱我……”娇娇哭着，根本就不管裤子的事。

大爷的，反正吃亏的又不是我，她爱提不提；我就转过身，蹲在地上抱住她。

娇娇搂着我脖子，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张飞，我爸没了，我妈也失踪了，我以后该怎么办啊？”

我皱着眉，眼神不自觉地看着她黑色的毛毛，娇娇就哭着打我说，“你看什么啊？臭流氓！”

你特么都不提裤子，还怕别人看啊？我就把她抱起来，亲手给她提了裤子。

那天，娇娇趴在我怀里，哭了好久好久。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就那么一直抱着。

天黑了，夜色凉如水；清冷的月光照进小巷里，远处传来狗的叫声。

“张飞，我饿了……”娇娇在我胸口，蹭了蹭眼泪，抓着我胳膊晃了晃。

她还知道饿，就证明还没到要死要死的程度；我说走吧，我也饿了，一起去弄点吃的。

小镇并不繁华，但晚上饭店还是异常火爆；我们走了好久，才找到一个卖豆腐脑的小摊，坐了下来。

豆腐脑和烧饼送了上来，娇娇却一口没动；我就纳闷，“你怎么不吃啊？”

娇娇红着眼，哽咽说，“太难吃了，我要去饭店。”

哎哟我擦，她还挑上了！

“没钱，你有钱你自己去吃！”我生气白了她一眼。

“你有钱，刚才我看见了，一千多！”娇娇伸手就拽我裤子，想掏我内裤里的钱。

我特么也是醉了，她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女流氓的本色竟然一点都没变。

那些钱，是我跟妮妮寒冬腊月里，一个盘子、一个盘子刷出来的，怎么可能给她下馆子？

我就挡开她的手，“爱吃不吃！”

“就不吃，饿死算了！”娇娇一摔筷子，把头别向了一边。

这种大小姐脾气，真不让人喜欢；我就咬着烧饼说：你还以为你是大小姐啊？“落魄的凤凰不如鸡”知道不？

我一这么形容，娇娇就哭了；我也不管她，就自顾自的吃；两碗豆腐脑、四个烧饼，撑得我直打嗝。

然后我们就走，我要回家，她是不是要回家，我就不知道了。

我们沿着同一个方向，每每路过饭店，娇娇的肚子就“咕噜咕噜”地叫唤。

“真没出息！”我一时没憋住，就笑了出来。

“不准笑！”娇娇赶紧捂着肚子，可还是咕噜咕噜叫。

“唉……走吧，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我憋着笑意，最后还是去饭店，给她炒了盘土豆丝。

吃完饭，我们就沿着镇上的大街走；那会儿还没有路灯，但好在漫天繁星，月光皎洁，小镇显得格外亮堂。

“送我回家吧，一个人走夜路，害怕……”到了岔路口的时候，娇娇轻轻拽了拽我的衣角。

她难得露出一副小女生的表情，倒是把我给看愣了。

说实话，娇娇很漂亮，白色的脸颊，利落的短发，高挑的身姿，还有那淡淡的香水味。

进娇娇家的时候，我还能想起，曾经的一夜旖旎；那时她帮我接尿，我摸她大腿，黑夜里，两个人都浪的要命。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模样；客厅里，偌大的房间，空无一物；彩电、影碟机、沙发、冰箱……全没了。整个小别墅，就剩了个空壳子。

娇娇找了一个墙角，蜷缩起来，朝我尴尬一笑说，“行了，赶紧回家吧，我要睡觉了；还有今天的事，谢谢你。”

她不再撒娇、也不再野蛮了，乖的就像个小猫一样坐在墙角，缓缓闭上了眼睛。

不知为何，那一刻我心里竟酸酸的。

“娇娇，你们家到底怎么了？能告诉我吗？”我靠过去，跟她坐在一起。

娇娇微微抬头，抿着嘴唇，红着眼睛说：我爸在外面赌博，输了很多钱；后来家里就来了一帮人，把能搬走的全搬走了。

说完，娇娇又低下头，哽咽了起来；我也明白了，他父亲一定是欠债太多，后来被人捅死了。

那天晚上，我把能脱的衣服，全脱下来给了娇娇；自己几乎光着膀子跑回的家。

虽是春天，但夜里依旧寒冷；沿着回家的路，我不停地奔跑。

青春意味着什么？我们将来，又该何去何从？

这本是该娇娇思考的问题，却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

望着凄冷的夜空，我只希望，那个女孩，在空无一物的房子里，不要太过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