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真是傻，娇娇说话从不讲信用，我怎么就鬼迷心窍，上了她的当了呢？

娇娇坐下来，翘着二郎腿，特得意地看着我。我心里难受的厉害，眼前这桌菜，少说有200块钱，这可是我跟妮妮，辛辛苦苦十几天的工资啊！

正当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妮妮从后厨过来了；我跟娇娇吵得那么响，她也不得不出来。我愧疚地看着妮妮，不知道该说什么。

妮妮却嫣然一笑，轻轻拉住我的手说，赶紧吃吧，别浪费了，这钱咱们自己付。

“可是咱们辛辛苦苦赚的钱……”我一哽咽，实在说不下去了。

为了挣这点钱，我和妮妮，不知道被老板骂了多少次。

可妮妮紧抓着我的手，笑着摇摇头。

“呵！好恩爱啊？”娇娇很不爽地站起来，冷着脸说，“走着瞧吧，咱们有的是时间！”

这女人真是贼心不死，我也懒得管她；最后我跟妮妮付了钱，还被老板狠狠嘲笑了一顿，说我们穷人瞎烧包，挣了两个辛苦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竟然敢点这么多菜。

如果是嘲笑我自己，怎么都好说；但妮妮也在，他连妮妮也嘲笑，我心里就咽不下这口气。

只是妮妮怕我惹事，就拽着我往外走；出了饭店，我就哭了。

妮妮和我，十几天的辛苦钱，就这么一顿吃进去了。

我怎么想，都觉得对不起丫头。

那晚，天空繁星点点，整个街道，都显得特别漂亮。

妮妮擦着我脸上的泪，说没事的，吃了就吃了，反正又没吃亏。

我就伸手，握住妮妮的手；我的手粗糙了，妮妮的手，也不像以前那么白嫩了。

直到现在，我还记得那时候，寒冬腊月里，我跟妮妮不停地刷着盘子；可恨的老板，连个热水都不烧，就让我们用凉水刷碗。

手一直沾着水还好说，可只要出了饭店，冷风一吹，妮妮的手就开始裂口，手背上的裂缝里，总是止不住的流血。

多少次我都劝妮妮，不要再干了，可她从不听我的话；妮妮说，“哥哥曾告诉我，知恩要图报，大圣帮了咱们，咱们也应该帮他。”

多少次为了妮妮，我也不想再干了，我们手里已经有了一千多块钱；虽然不知道，大圣到底欠了多少钱，但一千多，应该够我们还人情债的了。

期末考试前几天，我最终下定了决心，再干几天，等攒够了两千块钱，我就把这钱全给大圣，以后再也不让妮妮受苦了。

可是大圣，却伤透了我的心。

那天下午，我像往常一样，既刷盘子又端菜。

到后厨的时候，几个厨师就在议论，说现在的孩子，花钱跟流水似得；一顿饭花二三百，一点也不心疼。

虽然老板不怎么样，但后厨的人，还是挺好相处的；他们看我跟妮妮都是孩子，平时也没少照顾我们。

“对了王桦，我们说的那人，应该是你同学吧？以前他过来吃饭，还给你打过招呼的。”一个厨师跟我说。

我就刷着盘子说：“我可没那么阔气的同学，你肯定是搞错了。”

厨师就不解，“那个高高帅帅的，经常点土豆丝吃的那个人，你肯定认识他，我见你跟他说过话。”

“齐大圣？”我一愣，根据厨师的描述，这肯定是大圣无疑。

“叫什么我不知道，但花钱却是很大方；一连几天了，天天叫着一帮狐朋狗友，来这里大鱼大肉，而且都是他掏腰包，真阔气！看来家里一定很有钱。”

我就觉得厨师在诬陷大圣，他还欠着高利贷呢，怎么可能大鱼大肉？大圣有多抠门，我是深有体会的，让他掏腰包，简直扯淡！我就不太高兴地问厨子，“你说他大鱼大肉，我怎么没看见？”

看我不相信，厨子就不爽地说，他都是中午过来，你当然见不到！而且我劝你，少跟那种人接触；看他交的那些朋友，没一个正经人。

他的话越说越难听，我当时就跟厨子吵了起来；要不是妮妮拦着，我真想跟他干一顿。后来厨子就气呼呼地说，你要不信，明天中午过来看看，他一定还会过来！

我说过来就过来，那人要不是我同学，你必须得给我道歉。

厨子也不示弱，“别说道歉， 我给你叫爹都行！”

那晚回家，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总是萦绕着厨子的话。

他口中描述的人，跟大圣简直太像了，可我还是选择性的，刻意告诉自己，那人一定不是大圣。

想想我跟妮妮，寒冬腊月里，那么辛苦赚钱，只求着能多少攒点儿，给大圣还上欠款；可如果他天天挥霍无度的话，那我可就太寒心了。

第二天中午还没放学，我就拿“拉肚子”当借口，从教室跑出来，去了饭店。

当时还不到中午，饭店里基本没什么客人。

进到饭店，老板还嘲讽我说，怎么上午就过来了？还想再大吃一顿？

我也不跟他一般见识，就说过来免费帮忙刷盘子行不？

老板眼前一亮，随即大方的说，那感情好，中午管你顿饭。

我又不是冲着他的饭来的，就没理他，直接进了后厨。

上午也没几个盘子要刷，不一会儿我就干完了；那时候离饭点还差一会儿，我就靠在桌角，睡了会觉。

不知过了多久，厨子就拿脚踹我，“起来、起来，你那个阔气的朋友又来了。”

我揉揉眼睛，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这才想起来自己来的目的是什么。

“行了，去看看吧，顺便把菜也端过去。”厨子把托盘塞给我。

我直接白了他一眼，端着菜就往外走。

可一出后厨，我就愣了，坐在桌子中间那人，嚼着泡泡糖、把脚放在桌子上，不是大圣还有谁？

再看他周围，一群地痞流氓，还有几个我们学校的大混子，全跟大圣一桌。

“老规矩哈，这顿还是我请！”大圣说着，还从桌子上摸了根烟，抽了起来。

“大圣，你可真够意思，就你这境界，不在道上混，简直白瞎了。”几个流氓就开始拍马屁。

“呵！”大圣冷笑一声，缓缓吐着烟气说，“混黑道多没意思，老子家里有的是钱，就是道上的人，也他妈别惹我！”大圣说完，还狠狠往旁边看了一眼。

他旁边那人，面色铁青，不过长得倒挺漂亮的；是的，就是漂亮，而且是个男的。

这人打着耳钉，面色白皙，嘴唇微薄，一双狭长的眼睛，带着阵阵邪气。

然而这些都不是我关注的，我只想知道，大圣怎么会和这些人在一起？他怎么变成了现在这样子？难道他上午一直不上课，就是跟这些人在鬼混？

那时，我端着盘子，怒气冲冲地就到了大圣跟前。

大圣抬抬眼皮，一看是我，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惊慌；但他掩饰的很好，又将眼皮低下来，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咦？大圣，这人不是你同学吗？”学校里的一个大混子，一下就认出了我。

大圣弹了弹烟灰，嘴角带着一丝嘲讽说，别他妈瞎扯，老子怎么会有这样的同学？你肯定是认错了。

大混子还死不松口，“我肯定没认错，这人叫什么来着？你曾经还因为他，打过……”

“住嘴！”大圣一拍桌子，直接拿眼瞪着我说，“还他妈愣着干什么？上菜！上完菜滚蛋！”

“我上你妈了个逼！”怒骂一声，我直接把菜盖到了大圣头上。

我跟妮妮为了他，那么辛苦地赚钱；他大鱼大肉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装作不认识我。

他妈的，老子给他丢脸了是吗？我他妈贱是吗？你齐大圣是帮过我，但这不代表你可以肆意践踏我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