貌似孔淑君是在帮黎潇，可杜雨燕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不太舒服。
杜雨燕摇摇头。不知道黎潇是怎么想的。不过换成她，杜雨燕不会跟孔淑君去见校长。
她太不喜欢孔淑君腔调里的，那股子高人一等。
杜雨燕跨过马路，都要回去了，孔淑君的声音又传过来，“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们刚结婚的时候，你根本瞧不上黎潇，觉得他配不上你。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他研究生毕业了，而你却在当个体户。”
杜雨燕转过身，目光冷淡地看向孔淑君。
“你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你担心他有一天会抛弃你，所以做了不少小动作，到外面给黎潇招惹是非。你做这一切，无非是想绑住他，让他和你一样，一直待在下九流！”
杜雨燕都被孔淑君惊住了，“咱们消灭腐朽阶级这么多年了，你还跟我说什么上九流、下九流？我请问你，你算哪九流？”
这回，杜雨燕真被惹恼了。
“我的户口早就调回来，现在是汉源大学正式的后勤工人。不怕告诉你，我已经跟那个男人离了婚。你不用拿这事刺激我了！”
杜雨燕上下瞧瞧孔淑君，感觉跟她的思路总不在一个频道上。
与杜雨燕对视片刻，孔淑君继续自说自话，“黎潇是个有抱负的人，否则他也不会走到今天。你不能为了一己之私，毁了他的前程。”
杜雨燕用力压住了火。
她现在深深怀疑，孔波君不是来帮忙，而是来示威的。
“你不该利用他的心软，扯他后腿！”
杜雨燕猛地回过头，“黎潇就算过得再憋屈，那是我们夫妻的事，用得着你一个外人替他抱屈？他求你了吗？”
孔淑君一下怔住。
“回去把你自己的日子过好！”杜雨燕不客气道：“我们家的事，不劳你操心！”
“你这人真不可理喻！”
一个莫名其妙跑到别人家门外，又莫名其妙说了一大堆的人，却说别人不可理喻。
好吧，杜雨燕也是服了。
“没明白是吧，那我再说清楚一点。你没有资格对别人指手画脚。”杜雨燕正色道：“今天纯属你自找不痛快！”
都说到这程度，按常理，就应该各走各路了。
结果……
孔淑君眼圈一红，“你……怎么可以污蔑别人，我一直把黎潇当成哥哥，希望能尽自己的能力帮到他。”
这脸变得真快，白莲花转眼就成了白菜花。
“费心了！”杜雨燕冷冷地道，随即又说了句，“黎潇，这是我的家，我不喜欢没经过同意，就上门的客人。”
孔淑君突然之间惺惺作态，杜雨燕已经猜出端倪，何况身后的脚步声又特别熟悉。
“淑君，你怎么过来了？”黎潇站到了杜雨燕的旁边。
“黎潇哥，顾校长听我介绍了你的情况，说是可以谈一谈，现在还有机会。当年在我插队的地方，我记得你说过，喜欢保尔柯察金的那句话，你不想为自己一生碌碌无为而悔恨……”
这还谈起文学了！
杜雨燕寒毛都要竖起来，也不管这两人，抬脚往院里走去。
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几乎从第一次见面，她就能感受到，孔淑君投过来的目光里那份敌意。
杜雨燕又不傻。
且黎潇也不是头一次惹出桃花债。
黎潇进来的时候，杜雨燕已经爬上了厨房屋顶。
“妈妈，加油！”二宝在下面呐喊助威。
这时候还得是大宝，贴心地规劝，“妈妈下来吧，太危险了！”
“我会小心的！”
“下来，这是男人干的活。”黎潇站到两个孩子身后。
“在我们家，没有什么男人、女人应该干的事，只有应该守的本分。”杜雨燕嘲讽道。
她这一回，生的是黎潇的气。
也是奇了怪了，前头的严惠芳，现在的孔淑君，都喜欢直接找上门。
黎潇爬上来的时候，杜雨燕听到动静，头却没有回一下。
“淑君也是好意，她这人思想很简单，以为我在顾校长跟前露个脸，分配的问题就能解决。人家校长能管到我这点小事？”
“淑君？”杜雨燕笑了一声，“我以为你和白家的儿子是不错的朋友，原来跟他家侄女也这么亲……热。”
“什么叫亲热，用词不当！”黎潇略犹豫了一下，道：“她也挺可怜的，之前在农村下放的时候，过得挺苦。我经常帮白家过去送点东西。所以淑君把我当哥哥看，是真心话。”
“你这个异父异母的妹妹，倒是把我们之间的事了解得很透彻。”杜雨燕忍不住讥讽。
能一口说出，当年结婚时，杜雨燕瞧不上黎潇，孔淑君知道得确实不少。
“什么透彻？”黎潇没明白。
杜雨燕故意道：“保尔……柯察金。”
黎潇笑了出来，“那是当初在他们知青点，一帮人聚在一块喝酒，我随口说出来的的。”
杜雨燕故意怀疑地看了黎潇一眼。
“我也是服了你。”黎潇一脸的无奈，“你下去吧，我今天回来得早，就是准备干活的。”
“你要想跟她去见什么校长，我不会拦着。但是，挺好笑的。”
“每天都有不少人去找新来的校长，这种见面意义。”黎潇索性坐了下来，“电力局那边给我打电话，说已经联系学工处，他们准备接收我了，局机关办公室要人。”
杜雨燕看着黎潇，半天没说话。
“不是说好的吗？”黎潇笑问。
明明这家伙在笑，杜雨燕却看到了他眼中的惆怅。
“对不起。”杜雨燕叹了口气。
刚才她那点小怨气，此刻烟消云散。
这是黎潇最不愿意做出的选择。
“有什么好对不起的？”黎潇走过来，拉开杜雨燕。
杜雨燕乖乖让到了旁边。
孔淑君说了那么多废话，可有一句是对的，她多少拖了黎潇后腿。
黎潇应该有一个光明的前途。
“傻坐着干什么？”黎潇拿起一块瓦片，放在手里掂了掂，“下去吧，屋里有一样东西，你看了应该会高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