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燕都换上厨师服了，那头的训话还在继续。
朝着将操作台当成楚河汉界的两队厨师看了看，杜雨燕问，“能开始了吗？”
所有人都望过来，又都没吱声。
白霆走到杜雨燕旁边，“真要不行，今天的宴席取消。”
“我都站这儿了，你们就等着吃好喝好。”杜雨燕笑了笑。
白霆笑不出来。冲这一屋子厨师猪大肠提不起的德性，他没那么乐观。
“立刻出去！你可以看不上我这人，不许瞧不起我的专业！”杜雨燕将菜单折好，放进口袋。
确定杜雨燕没有勉强，冲她比了个大拇哥，白霆走了出去。
程经理显然也打算放弃了，“小杜，你要多少人帮忙，我在后厨干过，再找几个老服务员过来。”
杜雨燕摇了摇头，走到厨师们面前，“我这边需要几个打下手的。你们实在不想干，没有关系，可以离开。但是愿意留下来帮把手的，等宴席顺利结束，每人发五块钱奖金。”
本来各怀心思的厨师们，顿时表情不一样了。
要知道他们每月工资也就二、三十块，突然多了五块钱，而且只要干几个小时，没人动心是不可能的。
“我要八个有经验的，给你们一分钟时间考虑，不行就照程经理的安排了。”杜雨燕说着话，将手里的厨师帽戴上，随即盘点起了今天要用的食材。
食材还算齐备，只是前头的大厨不太负责任，很多工序只走一半。
杜雨燕需要一个能用得上手的团队，让没有厨房经验的服务员来帮忙，完全是下策。
她必须用上这批人。
“奖金……”程经理有些犹豫。
店里每月的奖金都是固定的，这种额外的支出，还得上面审批。
“是我个人掏钱，结束就发。”杜雨燕扫了一眼众人，“时间到了，愿意留下的举手！”
四十块钱不少，杜雨燕咬咬牙，也拿得出来。
今天是大日子，她不仅不能让白霆和张小芳的订婚宴黄了，还得给新人留下幸福回忆。
等了半天，终于有人举起了手。
杜雨燕点了点头，“如果一个人能干八个人的活，钱都给你！”
“我也报名！”
“算我一个！”
立马又有人举了手。
白霆回到餐厅的时候，里面安静得不行，也尴尬得不行。
大家伙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事儿，跑过来吃饭，结果天都黑了，桌上除了碗筷和茶水，什么东西都没有。
孔老师迎上前，将白霆拉到旁边，“怎么回事儿啊！让他们快点上菜！”
“饭店出了状况，现在雨燕在后厨，问题应该能解决。”
“雨燕？”孔老师吃了一惊。
“她是今天的大厨。”
孔老师还没反应过来，白霆已经走到了黎潇那边，“你老婆借用一下。”
黎潇抱着正在呼呼大睡的安安，同样是意外的表情。
白霆说了来龙去脉，最后一脸好笑，“我们杜师傅三言两语，那帮开始吵着要走的厨师，又吵着要留下来干活。”
奖金不能让杜雨燕掏，白霆从后厨出来前，拿了四十块钱，塞给了程经理。
杜雨燕的行事风格，黎潇早就习惯，伸手拍拍白霆肩膀，“她这人向来说到做到。不过今天情况特殊，要是菜不太满意，你也口下留情。”
“当我什么人！”白霆站起了身。
“爸爸，我好饿！”二宝趴到黎潇腿上，仰着小脸道。
“等一会！”黎潇训了句，“男子汉大丈夫，饿一回又能怎样？”
二宝瘪了瘪嘴，委屈地又靠到杜老太身上。
“乖，一会就能吃了！”杜老太搂往二宝，心疼地劝道。
“让各位久等，我们大厨已经在准备，先上一份甜汤，让大家垫垫肚子。”程经理走了进来。
白霆刚要坐下，又站了起来。
这才多长时间，就开始上菜了？
眼见着服务员鱼贯而入，将冒着热气的白色瓷盆端到各张桌子上。
这会儿都饿着，看到有垫肚子的，大家伙都来了劲头。
教人没想到的是，服务员们开始拿碗，为客人一个个盛起了甜汤。
这是杜雨燕给程经理提的建议，她管着后厨，前面服务必须跟上。
伸手不打笑脸人。
毕竟饭店有错在先，态度必须拿出来。
果然，本来有怨气的，这下不好意思吭声了。
“爸爸，妈妈做过的哎！”二宝有了吃的，心情大好。
大宝好笑，“傻瓜，就是妈做的，这都尝不出来。”
黎潇不太喜欢甜甜的东西，不过的确有点饿，便用二宝的小勺尝了一口。
汤不算太甜，应该加了酒酿，让口感丰富了不少，里面还配了水果丁，红色的桔瓣，黄色的桃子，加上小小的元宵，看着十分有食欲。
“这道汤不错！”同桌有人夸奖，随即问道：“可也不能让我们光喝汤吧？”
“再等几分钟！”程经理笑着回应。
外头程经理在帮忙拖时间，后厨里却再次剑拔弩张。
“你小子凭什么撞我？”
“老子撞你了吗？”
“找事是吧？”
“你才找事！”
两个忙碌之中，无意中互相碰到的厨师又干了起来。
这一下，各分两派，又开始吵了起来。
“咣当”一声，一口大盆被人摔到地上。
争执声暂时被打断，众人齐齐望向杜雨燕。
“你们都几岁了？”杜雨燕伸手关了灶台上的火，冷冷问道。
“他先撞我的。”其中一个厨师嘟囔。
“就凭你这赖皮样子，还比我多升半级。”另一个哼了哼。
杜雨燕刻意停了片刻，才再次开口，“升一级工资能涨多少？四块、五块？就为了这点钱，把同事当仇人，有意思吗？一个个五大三粗，为了块儿八毛在那矫情，刀子都拔出来了。这样吧，既然瞧对方不顺眼，互相捅一刀，保证你们都省心了。输的两眼一闭，赢的进了局子，没人问你们工资多少级！”
扑哧一声，有人笑了出来。
两个厨师翻了翻白眼。
“我看你们有的才十几岁吧？跟谁学的勾心斗角？有这工夫把本事学出来，回头你在这后厨有了一席之地，不用你开口，程经理上赶给你升级。”
杜雨燕说到这儿，指了指那两人，“你们不是分两派吗，就当自然组队，我再拿十块钱出来，今天哪个队表现得好，发集体表现奖。我强调一点，谁起头找另一队麻烦，就等于把奖金送给对手！现在是两份卤水拼盘，各队负责一份，结束了我来验收，谁做的又快又好，先得一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