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雨燕却说了句,“我能忍吗,李春花当着一大帮人的面,说我招野男人,就差要浸我猪笼了!”
杜老太大惊失色,手里的汤碗差点洒了,气道:“那女人怎么乱说一气!”
“要是忍能解决问题,我比谁都能忍。”杜雨燕说着,又回到灶台前。
杜老太又开始帮孙女抱屈,当初要不是看黎潇不错,她也不会把杜雨燕嫁过去。杜老太早听说过,李春花在青山村从来抬不起头。
好一会后,杜老太走过来,打量着杜雨燕,“小时候你胆子小,被人欺负也不说,倒是现在……”
“变泼了?”杜雨燕故意歪歪头,半真半假地问,“奶,是不是觉得我跟换了个人一样?”
“怎么可能换人,我从小带到大的孙女,还能弄错?倒是现在这样最好,到哪儿都昂头挺胸,不怕人欺负。”杜老太由衷地道。
朱红霞常来家玩,有一回就跟杜老太说,她出啥事,杜雨燕都帮她出头。
杜老太听孙女被人夸奖,不是一回两回了,可回回都骄傲得不行。
“汤都凉了,您还不喝!”杜雨燕催促。
“你爸最喜欢这道……什么墙。”杜老太忙抿了一口汤,想了想又道:“李春花这人,真不是善茬,打小就不喜欢大的这个,黎潇小时候常挨打,也是不容易啊!”
杜雨燕眨了眨眼。李秀兰是后妈就算了,李春花这亲妈也能干出虐待儿童的事?
要是真的,这对堂姐妹不用说了,就是一个粪坑里冒出来的。
“他后背那些伤,你知道怎么来的?”杜老太放下碗。
“您老知道这么多?”杜雨燕调侃。
杜老太眼中闪过一抹悲悯,“二十年前的事了。那年黎潇他爸刚走,李春花就守不住了,跟一个外乡来的木匠眉来眼去,听说已经打算跟他走了。后头李春花她爹妈知道这事,赶着过来阻拦。没几天,那木匠说是去上山砍柴,带上黎潇,结果晚上他回来报信,黎潇摔到山下了。”
“是木匠要杀他?”
“三天后孩子被找到,也是命大,还留了一口气。那木匠后头被抓,非说孩子自己摔的。黎潇那会儿五、六岁了,也知道事了,醒了之后告诉村里干部,是木匠下的毒手。”
说着话,杜老太特意往厨房外看看,又回来道:“这是李秀兰当初跟你爹说的。后头木匠被关进去的时候,自己上吊死了,事情也就此了结。不过按李秀兰的话,李春花是木匠的同伙。不然她爹妈也不会硬是把黎潇带走。”
杜雨燕听得后背有点发凉。
李秀兰跟李春花沾着亲,就算说得有点夸张,以两人之间的了解,也未必都是假话。
虎毒不食子。
没想到李春花还是毒妇。
二宝这会儿也五、六岁,杜雨燕无法想象,他要被扔到山里,能不能活下来?
当然,谁要敢这么害她儿子,杜雨燕豁出命去干!
“这还是亲妈吗?”
杜老太一把抓住杜雨燕的手腕,在她耳边说:“李春花不是亲妈,他们家这事儿不对外说的。”
这下,轮到杜雨燕吃惊了。
“妈,我刚才投篮了!”二宝一进屋就嚷了起来,“还有呢,爸爸扔球的时候,边上的叔叔都夸他厉害!”
和杜老太对视一眼,杜雨燕应声道:“叫你外爷起来,咱们吃饭了!”
天渐渐黑下来,黎潇陪着杜满堂喝起了酒。
杜满堂这会儿拍了拍黎潇的肩膀,“女婿啊,我们雨燕好福气能嫁给你,我和她奶奶也跟着沾光。”
“还得感谢奶奶和爹,当初没能嫌弃我。”
其他人都吃完了,就看这两人在那说着过年话。
“妈,还要吃饭!”二宝将手里的小碗伸过来。
杜雨燕看了看儿子,“还饿?”
二宝立马点点头。
“那就继续饿!”
这孩子太能吃了,杜雨燕不得不加以控制。
“小肚皮都鼓起来了,真不能吃了!”杜老太从怀里抽出手帕,帮二宝抹了抹嘴。
二宝嘟起了小嘴,表情委屈。
杜雨燕看着二宝,没忍住笑出来。
谁能想到,当初那个豆芽菜一般的男孩儿,如今成了小胖墩。
“在屋里走走,别晚上又胀得直哼哼。”杜雨燕说了句。
“爸,妈不让我吃饭!”二宝眼珠一转,转头从后面抱住黎潇。
黎潇正说得起劲,回头看看儿子,又瞧瞧杜雨燕,“他又怎么了?”
“馋嘴猫,撑死了还要吃。”大宝在边上取笑。
黎潇笑了出来,问,“二宝,怕你妈?”
二宝翻了翻眼睛,将脸埋在黎潇后背上。
“儿子,别躲了,你不怕,我怕,帮不了你!”
这话一出,除了二宝,一屋子人都笑得不行。
尤其是杜老太,直拍杜雨燕的手。
又喝了一会,杜雨燕觉得该差不多了,上去收了酒,“喝那么多干什么?留着下回!”
杜满堂酒量不怎么样,这会儿有些晕乎了,看着黎潇为他盛了一碗佛跳墙,大着舌头道:“女婿,怕老婆可、可不成,你是一家之主,得拿出气势来!”
“爹,你打算言传身教?”杜雨燕忍不住嘲笑。
杜满堂一愣,倒是反应过来杜雨燕的意思,老脸顿时红了。
黎潇酒量也不行,不过他喝得节制,也没见什么醉意,此刻端着饭,低头吃了起来。
杜雨燕就在旁边,托着腮打量黎潇。
有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人却要用一生治愈童年。
前世的杜雨燕就是因为父母早早过世,一辈子没有安全感,也从不敢相信别人,只知道埋头挣钱。现在想想,那段人生实在无趣。
至于那个原身同样如此,以至于最后抑郁而终。
反倒是黎潇,说来大家在一块生活也有一段时间,杜雨燕真没发现,他有什么不正常。非要说黎潇跟别人有不一样的地方,就是刚开始的时候,杜雨燕明显能感觉到黎潇的疏离。
当然那会儿杜雨燕也不遑多让,两个人都有点躲着对方的意思。
至于怎么走到今天,杜雨燕已经想不起来了。现在的两人,不能说相濡以沫,至少他们可以无条件地信任彼此。
这一世,杜雨燕不缺的,就是安全感。
“我脸上有什么?”黎潇突然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