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帝后
作者: 兮欢更新时间:2017-04-21 19:44:40章节字数:2869

三月杨柳腰,玉粉桃花夭。


帝城郊外的玉河岸边已经有新鲜的芦苇生长出来,幼嫩的新叶脆弱多汁,混合着水汽散发出浓郁的草木植被气息,略微潮湿的馨香夹杂春风,打折卷儿的扑面迎来。


玉河上一方小小的竹筏随风飘荡着,竹筏的一角上连着一根树藤似得粗麻绳,连接在岸边上一根钉的深深的木桩子上,那木桩是之前河中以打渔为生的渔夫打的固定渔船用的,现今上头拴着一支小竹筏。


邵临卿在岸边放了一张很小的木头方桌,上头搁着一壶清酒。如今天气转暖,土地里藏着的草芽都发了出来,软绵绵绿油油的,席地而坐与自然一体,别有一番乐趣。


今日邵临卿是在这里等人的。


清风习习,河面上掀起一片密密浅浅的水纹,青色的小竹筏在水面上荡悠悠的像是要挣脱绳子似得。随着一声破空声响,河面上好似被一道利刃切开似得,荡起细细的银色水纹。


那是一支银色的发钗,细的好似针尖般的发钗泛着点点寒芒,穿透水面含风袭来,邵临卿面色不改,白色宽袖在空中虚挥一把,便将那支发钗握在手中。只见那发钗打造的极其精美,纯银的钗身只有柳梢子粗细,打磨的光滑玲珑,顶上坠着一颗更小的圆珠子,邵临卿拿着银钗仔细瞧着,原来那颗珠子中间是空心的,外头留了点透风的小孔,于是乎银钗在使出的时候便会有微微的破风哨音。


其实暗器若是如此设计是落于下风的,圆珠有声,发出的时候便会提醒人注意,便已经失去了暗器的作用。使用者敢如此设计,就说明用此暗器的人对自己的手法极其自信,自信到即使对方发现有暗器袭来也躲不开。不过今天,这人失手了。


邵临卿无奈一笑,手里的这个暗器,很熟悉。


“行了,好久不见了,刚来就送你师叔这么大的礼是吗?”邵临卿依旧席地坐着,手里提着一壶酒斟上两杯。带着清甜桂花香气的清酒带着蜂蜜一样的颜色,倒进碧绿的翡翠杯中颜色很是好看。


“师叔,”娇俏的女声好似含着冰块的糖,冷冷的甜腻。说话的女子约摸十七八岁的年纪,穿着竹青色的裙子,上头点缀着清秀的鹅黄色碎花。女孩留着及腰的长发,盘着个俏皮的双丫髻。“好香啊,师叔你带的是什么酒过来?”


“君遥!”严厉呵声下的小丫头不乐意地哼唧一声。


君遥瘪起嘴角,“师父……”甜腻腻的女孩儿声音带着长长的颤抖尾音,好似那起了涟漪的一汪春水。


被君遥唤作师父的男子也才弱冠之年,与邵临卿同样的一身白衣。邵临卿白衣如仙翩然绝尘,而这个男子却是正气凛然大气从容。


“师兄,多日不见,连着我这个小师侄都长大了,”邵临卿笑了笑。


君遥是个小酒鬼,最是喜欢收集各处的美酒,可是自己师父却老是爱说喝酒伤身,对此向来禁止。


“她也叫长大了?”剑霜寒在邵临卿对面坐下,不得不说,面前这壶清酒虽然看着清澈,没有别的酒坊中那样的浊酒闻起来有劲力,但胜在香气别致,桂花香甜中混入了酒的芬芳,缓解了桂花过于腻人的香味,又掩盖了粮食中酒液发酵是的苦涩,年陈不高,却别有一种风味。剑霜寒举杯,手上轻晃翡翠杯,里头蜜色酒水顺着杯壁旋转,浓烈的香气溢出。自个儿师弟这一手果然玩的高明,他本来这几日就要离开玉河城了,现下被君遥看见了这壶酒,若是小徒弟不弄清楚这酒的酿制方法,恐怕是领不走了。


邵临卿招呼君遥过来坐下,小丫头耸耸鼻梁,眼睛挑着看了一眼自家师父。“师侄刚刚过及笄呢,师兄可别太拘着她。”一壶酒没多少,倒是把周围熏染的都快要醉了似得。“这次请师兄来,本来是有事想请师兄帮忙。”邵临卿也没跟剑霜寒客气,单刀直入便说。


“什么事你解决不了?”剑霜寒挑眉。


邵临卿叹口气,将舒云儿之事和盘托出。


小家宴饮时间不长,舒云儿从来仪宫出来的时候,慕容珏便派了贴身的弄妆姑姑出来传唤舒云儿。


“姑姑,母后叫云儿有什么事吗?”慕容珏对自己的关注宇文辰心里是清楚的。


弄妆对着宇文辰行了一个礼,她原来是慕容家里家生的女婢,慕容珏出嫁的时候跟着做了陪嫁的奴婢,现在是皇后身边身份最高的掌事姑姑。“殿下忘了,以前殿下身边的贴身宫女都是有皇后娘娘的厚赏的,刚才娘娘才想起来,还说自己老了,记性不好了,便让奴婢过来请云儿过去。”


宇文辰听完笑了笑,“是有这么回事,云儿,你去吧。”


舒云儿心里有些犯迷糊,点点头,跟着弄妆后面。


花罂好似有些不放心,她之前的意思的将舒云儿放在东宫里做个陪读宫女,这样经常在东宫中待着,不至于太招人注目。舒云儿虽说并非惊才绝艳的女子,却也算是姿色上乘,在一众宫婢中站着,还是有些扎眼了。


“你不该把她带出来的,我怕出什么岔子。”花罂看着渐渐远去的舒云儿,内心有些毛毛的感觉。这种奇怪的感觉已经很多年多没有出现了。


宇文辰也说不出原因,他总是在舒云儿的身边感受到一股很温暖的感觉,那种很美好的,很安心的感觉让他感觉非常依恋。


舒云儿走在弄妆之后,弄妆的年纪也不过三十来岁,长得却是清秀大气,是那种类似于年高之人有的睿智从容。弄妆十四岁跟着慕容珏加入宫中,宫中的宫婢太监无论职位大小都是的称呼一声姑姑的。舒云儿抬头悄悄地瞅一眼前头的弄妆姑姑,发现她的走姿有些奇怪,身子一颠一颠的,左脚仿佛不敢受力。


从前门进,绕过正殿,便到了皇后寻常休息的偏殿。舒云儿踏入其中,感觉如同进入了瑶池仙境,香气袅袅青烟弥散,屋子里的昂贵的花梨木制成的家具散出的淡淡原木香混合着香炉中芙蓉露的味道,格外的协调好闻。慕容珏换下了今天宴饮时候穿的厚重织金凤袍,穿了件家常的黑色镂花的长袍,轻柔朴素的多。


舒云儿站在慕容珏三步远的地方,心里跳的厉害头也不敢抬,她不知道为什么皇后会突然将她叫来偏殿,毕竟要厚赏宫女的话,直接叫个宫女宣道旨直接送去东宫就好,皇后是没有必要见个宫女的。舒云儿曲腿行了跪拜礼,偏殿里铺着厚厚的兽皮,舒云儿跪在地上,慕容珏没有说话,她也不敢起来。


过了好久,慕容珏放下手里的茶杯,青花瓷的器具碰撞响声极轻极脆,一声叮当好似敲在了舒云儿心头。又过了一会儿,舒云儿才听到头顶上传来一声悠悠平和的女声:“起来吧。”


“谢皇后娘娘。”舒云儿眼睛盯着脚下地毯上的一片灰色花纹,脚下的应该是兔绒,踩着感觉人轻飘飘的舒服。


慕容珏看着站在底下的舒云儿,目光里有些探究的意味。“你是何时入宫的?”慕容珏之前让弄妆去探过舒云儿的底子,然而弄妆带回来的消息,东宫中的人除了知道舒云儿是花罂从宫外带回来的人,据说是花罂行宫中的,但是再问下去,就没有了任何消息。


舒云儿回到:“回娘娘,奴婢原先是在翎月公主在宫外行宫中的伺候书房的,陪着公主念过两年书,公主说奴婢伺候的好,便将奴婢带着。”来仪殿偏殿中静静的,舒云儿又道:“前几日奴婢跟着翎月公主到太子殿下那里送药,那时候殿下身边的人不在,奴婢便帮着翎月公主服侍殿下,殿下说奴婢手脚还不算粗笨,便叫留在殿下身边。”


慕容珏笑了笑,精致的妆容下是保养的依旧如同少女般的肌肤,她端正地坐在椅子上,两只手交叠放在身前,手指纤细柔软,指尖圆润似青葱,指甲透明漂亮,染着很均匀的粉红色豆蔻。


“你可知道,辰儿可是皇家唯一的皇子。”慕容珏一双手柔软地搁在身旁的桌上把玩着桌上的茶具,“本宫不想他有什么岔子。”慕容珏眉眼微微弯着,好似含着挺深的笑意,却又像是蒙了一层纱,朦胧的看不清她究竟是悲是喜,是怒是怨。“辰儿身体不好,但即使是天不留他,本宫想留,就谁也带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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