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将军
作者: 兮欢更新时间:2017-04-14 21:51:31章节字数:2860

云舒山庄的噩梦之后,舒云儿难得的睡了一个算是安稳的觉。


白将军府的深宅,比起花罂所住的凤临别苑,少了几分民居的清新雅致,多了一份王公贵胄才有的高贵庄重。舒云儿昨夜里被花罂派遣的护卫送到白将军的府里,一下马车便被送到将军府深处的偏院里,这处叫做雅煦园的院子,外面是大理石堆砌起来的冰冷墙壁,上面爬满了不知名的藤蔓植物,开着白色的米粒儿大小的花骨朵儿,闻着有一丝苦涩的香气。


高高的院墙里面,几个很大的白瓦缸并排放着,里面长着几株枯干发黄的荷叶,残破的荷叶耷拉着叶梗,一直延伸到屋子前面。


屋子里冷冰冰的,陈设倒是都换了崭新的,包括桌椅茶具,床单被褥,连帐子也是挂的新的,连同帐子角上绣的清荷,从针脚绣法一看,像是南通国货物共商运来的密锦湘绣。这种针法据说绣上之后,可以密不透风,水滴都渗不进去。


舒云儿简单梳洗了一下,换了身衣服,这个屋子里没有侍女也不见小厮,偏僻的过分,除了刚刚来送早点哑巴童子,就没有见过人影儿。舒云儿四处翻了翻,从小房间里找到一个木桶,把换下来的衣裳丢在桶里,准备找个地方去洗。


十来天都在下雨,难得赶上个雨停的间隙。


白将军府的修建构造属于那种典型的贵气家族的大园林,四处都是庄严肃穆的冷色调建筑,包括种植的花草,也全是些玉兰之类的白色花朵,舒云儿从雅煦园出来,走过一条碎石子的小路,前面就有水渠,谁还很清澈,舒云儿走到水渠边的一块平整石板前面,蹲下身把桶里舀满水。


初春的水还很冻手,舒云儿白葱似的手指浸在水里,冻得指尖通红。曾经云舒山庄的大小姐,全家上下就她一个女孩儿,从小爹疼娘亲,也没做过这些活计,今日头次尝试,舒云儿搓着衣裳,胸腔泛起麻麻的疼意。


爹,娘,云儿会替你们报仇的!


“姑娘,原来你在这里。”舒云儿听到声音,连忙眨掉了眼角的泪水。衣裳搓了没几下,手指冷的僵疼,便缩怀里头暖和一下,寻着声音往后看去。


舒云儿转身,原来是个绿色衣裳的小丫头,这个丫头穿着短上衣,长裙子,腰上一圈浅黄色带子系出纤细蛮腰。头上梳着个双环髻,顶多十六七岁,年纪不大,生的很标志的丫头。“你找我?”


绿衣丫头笑着道了个万福,一手接过舒云儿手里的木桶和衣裳,几下就拧干了丢进桶里。“姑娘好,我是大将军派来服侍您的丫头,奴婢叫思召。只因为昨天将军进宫述职,今日一早才回来,所以不知道罂小姐把您接来了,这不,今早刚回来,立即就让管家吩咐奴婢过来,让姑娘久等了。”思召一张肉乎乎的圆脸儿,弯弯的眉眼含着温和的笑意,看起来柔软可爱。声音也是脆脆的,仿佛盛着蜜。


“白将军今日在府里?”


白将军――白棠溪,舒云儿游历江湖时曾经在南方的一家酒馆里,听过一个白胡子说书老头儿讲过这位白将军的生平。白家是世袭的将军爵位,白棠溪的爷爷白老将军是北辰开国元老,功勋显著,连太祖皇帝都尊敬的很。不过白老将军沙场点兵,一心为国,年逾五十才娶妻,独独就生了白棠溪父亲这么一个儿子,也不知道是因为白老将军年纪大了,还是其妻子身子欠安,总之白棠溪的父亲身体极其孱弱,练不得武功,一心扑在诗词歌赋上,让白老将军唉声叹气了好几年。


不过后来等到白棠溪出生了,白老爷子才有了盼头,这个大孙子生的年头时辰都好,身体也壮实,眉清目秀的,而且,白棠溪从小就对练武有很大的兴趣,白老将军年纪大了教不动,专门请了皇帝身边的侍卫长来教导白棠溪,这个白棠溪天份也高,基础打好了,武功也学的快,不到十二岁,就骗着白老将军把家传的魄雪剑法拿出来。


十四岁,白老将军请示皇上,将白棠溪安排在当时边关镇远将军身边历练,后来跟着镇远将军平定了十几次蛮夷,从无败绩。十六岁,承袭世家骁勇护国将军爵位,享王侯俸禄,身份已经是贵无可贵的了。


这样的人,与昨夜的那位花罂姑娘是什么关系?


舒云儿想着,便拉着思召的手问道:“思召,我问你,大将军与你们所说的罂小姐,是什么关系?”


思召把洗好的衣裳晾在院子里,这几天夜里都下雨,晾在外面也干不了。“姑娘原来不知道啊,大将军与罂姑娘,是结义的兄妹,听说啊,十年前他们就认识了,等着过几天罂小姐来了,姑娘就知道了,罂小姐管大将军叫二哥呢。”思召擦干手,又忙着烧滚水,烫了茶具给舒云儿泡上茶水。


“二哥?意思就是,结金兰的不止他们两个?”


思召给舒云儿倒杯茶,金黄的茶汤升腾起浓郁的香气,是极品的雨前龙井。“是,罂小姐管大将军叫二哥,叫临仙公子哥哥,至于大哥么,思召也没有见过。”


“原来如此。”舒云儿点头,怪不得茗凰馆里,花罂请动邵临卿调戏馆主嫣萝,两人原本就是兄妹,看来这个风姿绰约的临仙公子,竟然是个奈不住妹妹的人。舒云儿觉得好笑,又不好让人察觉,便捧着茶杯啜饮了一口,掩住了涌上来的情绪。


白将军府前堂,白棠溪便装常服。


鲜衣怒马少年意,驰骋沙场是儿郎。白棠溪身形挺拔,常年练武的体格看上去匀称健美,包裹在宽松便服底下的肌肉线条含蓄隐忍,流畅清晰。长发紧束一丝不苟,或许是在军旅中处的时间多一些,白棠溪不似别的少年那般风流懒散,浑身上下都透出一种严谨认真的气魄。


前堂里这会儿正是早点的时间,北辰因为地势偏北,日照时间比起南方要少一个时辰,所以在北辰的军队规定中,其实是没有早餐的。每日巳时三刻放中饭,申时一刻放晚饭,晚饭后有专门的人负责分发夜宵。


久在军中的白棠溪 ,自然也没有吃早餐的习惯。不过今日将军府里破天荒地上了两碗小米粥,一碟咸菜,还有一盘白糖桂花糕。


白棠溪坐在正位的大椅子上,气势凛然。手里一卷《奇门盾阵》,旁边的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静默端立。


“沉水,派去给舒云儿的奴婢是思召吗?”白棠溪目不离书,紧锁的眉宇间是英武霸道的男儿气概。


站在白棠溪左侧的丫鬟低眉回到,“回将军,是思召。”


白棠溪微不可见地点点头,看着桌子上凉透了的小米粥,“看情况,罂儿今天该不会来了,你把东西收了,然后去看看罂儿带来的那个姑娘那里还缺什么,都给她添上吧。”


“是。”沉水低声回话,手脚麻利地将桌上的饭菜点心一并带了出去。


沉水出了前堂,随手将手里的东西交给门口的二等奴婢,简单说了几句,便奔着雅煦园方向,她走路的姿势较其他的奴婢要硬很多,没有女子那种腰如轻柳,步踏莲花的优雅,但是胜在轻盈,也比一般的奴婢急促迅速。雅煦园距离前堂还是有些距离,若换了这个府里的另外女子,怎么也得一刻钟时间,沉水半柱香不到,就已经到了雅煦园门口。


“思召,将军差我来看看,舒姑娘这里还缺不缺一应用度,要是有不全的,都叫填补上。”沉水冷着脸,两道凌厉的长眉漠然地看着坐在屋里喝茶的舒云儿。


除了将军,沉水不喜欢对任何人做出冷漠之外的表情。


“沉水姐姐,请你替思召回话,舒姑娘这里都不缺。”思召笑容甜甜,衬得沉水一张脸更加冷若冰霜。


“那就好。”


舒云儿坐在屋里,隔的不远,两个人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现在住在将军府里,只是靠着是将军义妹送来的客人名义,终究是不牢固。而且爹娘尸骨未寒,自己在将军府里安享宁静,似乎也于理不合。这里人生地不熟,王公贵族的规矩也多,自己连将军的面都见不到,后日就是爹娘的头七,想求白棠溪准她出去怕是艰难,在将军府中祭拜更是不可能,舒云儿在心里仔细盘算,爹娘头七是大日子,无论如何,后天,一定要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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