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心费力说了这么些废话，马文才连个眼神都不赏顾小慕一个。

他虽清楚她说得真真假假，但她不愿意实话实说，他也办法。

“小慕，小慕！”沉默间，门外响起了晏小武的声音，“我们再不回去，天就黑了！”

他是来找她一同回家的。

顾小慕小心翼翼望了眼马文才，见他无所动容，不再逼问自己，这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

“那个，小武，我马上就来。”

这欣悦的声音一起，马文才一直低垂的眼皮子抬了抬，盯着顾小慕轻盈的身影，在她双手碰到房门之时，缓缓开口——

“得罪了别人便不要在夜里出行，省得怎么死都不知道。”

顾小慕僵了僵，成功被他吓到，沉默了会儿，还是拉开房门，当然，她是去跟晏小武道别。

—— ——

“公子，你真的觉得与祝小姐成亲了吗？”

现在离睡觉时间还有个把时辰，比起干坐着各自尴尬，顾小慕宁可跟马文才尬聊。

“如果你现在就成亲，那就意味着你要离开书院，离开你的朋友，你的老师……”而且，你还小！

顾小慕不大敢说出后面，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太不合适了。

而且，马文才虽然还是个十七岁未成年人，但在古代，结婚生娃绰绰有余。

“你很不希望我成亲？”

呃……？

顾小慕想不出他为何这样问，这问题明明是出现在他身上，怎么就变成她的问题了。

“差、差不多吧！”她勉为其难，“若是成亲，我必定也要随着你离开书院，离开我的朋友，回到杭州……府里规矩多，我更没什么朋友，一个人肯定很寂寞。”

“我早晚都要成亲，早晚会离开书院，回到家里，现在不回以后也会。”

“这不一样！”顾小慕强调，“若你毕业后再成亲，那时我的卖身期早结束，就算你离开书院，我也不必跟着你……我会回自己的家，而不是跟你住进深宅大院。”

“这就是你不喜我成亲的原因？因为不想

离开书院离开朋友，不想住进森严的大院里？”

马文才忽而有些不悦，一想到顾小慕会离开他，去过自己的日子，他心里就不痛快。

“也不能这样说……”

顾小慕难为情，她不想马文才成亲，是因为不想看到梁祝化蝶，看想他提前步入悲剧的人生。当然，如果能在自由自在的书院里呆着，她当然不愿回到等级森严的社会中去。以她这毛躁的性子，估计死得快。

不过，依着马文才现下对祝英台的感情，便是祝英台抛弃了他，与梁山伯变成蝴蝶飞走，对他也遭不成什么伤害。最多只是感慨下，不影响吃喝拉撒生命安全，指不定重回万松书院！读书也未可知。

“婚期提前一事，确实是我所料未及……”

马文才轻叹了口气，若不是当初他为顾小慕所扰，做事鲁莽，也不会有今日这遭事。

他本对成亲之事无感，只因祝英台与慕城的明防暗害，令其变成了件棘手的事，现下顾小慕又这样说，他才不得不仔细思考起这个事情来。

若他与祝小姐不日完婚，那么未来的日子，便真如顾小慕所说的，离开书院，回到杭州，步入官场……

“公子，虽然我是你的书童，我该为你成亲而开心……”见马文才若有所思，顾小慕壮着胆子道，“不过，我不太支持你与祝小姐现在就成亲。虽然……虽然，祝小姐生得好看，你与之间的相处也很和谐，但是、但是……”但是那是假的祝英台，你与真的祝英台性格不合，她更心有所属，你们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

“但是什么？”马文才对祝小姐如何不大感兴趣，他只不过想听顾小慕能说出什么来。

“但是……但是祝公子不喜欢你！”顾小慕大说特说，讲起了道理，“虽说相爱是两个人事，但成亲却是得建立在两个家族的基础上……祝小姐的家人不喜欢你，那便意味着你们这场婚姻中得不到家人完整的祝福……没有祝福的婚姻，是不幸福的婚姻！

当、当然，我没有诅咒公子你婚姻不幸福之意，我只是……我也是听别人那里听来的。

你佛性惯了，可能觉得成亲不过是多个人一起生活的事……可是，时间一久，等你哪天觉醒了，觉得祝小姐不是你想要的人，眼前的生活不是你想要的生活，那时你觉得痛苦，祝小姐也因着你的痛苦而痛苦……你现在所做的一切决定，不仅决定了你今后的生活，更决定了祝小姐今后的生活……”

顾小慕真切望着他，她虽说有些严重，但马文才跟祝英台确实不能在一起啊！

“这些，也是你听别人说来的？”

顾小慕艰难笑了笑，说不出话来。

“要阻止这场婚事，也不是不可能。”马文才沉默了下，突然开口，“我与祝小姐定亲之时，蒙圣上所赐一对蝴蝶玉，见玉则亲成……”

退亲一事，祝英台一直想把责任推到马家，若祝英台有心阻止这场婚事，便让祝家来承担好了。

“蝴蝶玉？”

顾小慕震惊，那不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定情信物吗？怎么变成马文才与祝英台的定亲信物了？！

等等等，这不是重点，影视剧不同于历史，她不该在这个点上纠结。

现在的重点，是蝴蝶玉！

“所以！”顾小慕接着马文才的话，“只要我们把祝家的那块蝴蝶玉偷过来，他们拿不出玉，老爷肯定不乐意。再者，祝家丢了玉，是对圣上的大不敬……但是，只要马祝两家不举行婚礼，蝴蝶玉丢失一事，也不会被人发觉。”

马文才止不住嘴角抽了抽，他说出这个事来，也是有此意……不过，这事从顾小慕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打定主意之后，两人便计划起偷玉的事情来。

当天夜里，雾重无风，马文才带着同是黑衣打扮的顾小慕落到了祝家的某座屋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