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孩子们已找准时机接二连三溜掉了，眼下只剩当事人顾小慕小朝云与虎子虎子他娘。
还有，旁观者马文才和把马文才领来的村长大河叔。
“定是、定是那李……”虎子娘脱口而出的话在嘴边止住，顾小慕与新来的公子她倒是不怕，她怕村长大河叔。
大河叔早就再三强调村里人不得欺负李朝云，只不过孩子们顽皮，仍旧欺辱他。
再者李朝云鲜少出门，谁知他今日突然出来，还令孩子们看到了。
不过，虎子娘可不认为是虎子的错，即使有错，也是因别家孩子带坏，还有李朝云。
“那什么？你想说什么？”顾小慕咄咄逼人。
稍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虎子娘那呼之欲出的话是什么内容。
虎子娘忽略掉顾小慕，对着大河叔喋喋不休。
“大河叔，我们家虎子是不可能与人打架的！整个李家村，就我们虎子最乖，谁都可能打架，就虎子不会打架……你是知道的呀！上个月，教书的许先生还夸过他呢！”
虎子娘劈里啪啦说个不停，仿佛她说得越多，错的一方便是顾小慕。
可分明是那群熊孩子先动的手，顾小慕不顾自卫而已。
当下，虎子倒是真的与他娘说得一般，做出副乖巧无害受害人的形象来。
“大婶，你们家孩子是怎么样的，你还不清楚吗？现在说这么多有什么用？还不如抓紧时间教育他，省得将来再祸害别人！”顾小慕俨然是副护仔母鸡的形象，得理不饶人。
听顾小慕这么一说，虎子娘可不淡定了，任谁听到他人这样说自己的孩子都淡定不了。
这分明就是连娃带妈一起骂了。
“小哥，你这么说我就乐意了！这同样都是孩子，你怎么能只说我们虎子呢？再说了，你可是亲眼看到你动手打人了！”若不是顾忌着村长，虎子娘怕是早要骂街了。
“那是他们先动的手！”顾小慕怒道，“还有，你知道他们怎么对朝云的吗？子不教父母之过！”
“你——”虎子娘瞬间气红了脸，指着顾小慕，哆哆嗦嗦说不完整话，“你、你你你……”
“那个……”眼看着虎子娘就要控制不住自己，村长忙出来当和事佬，“虎子娘，不过是小孩子玩闹，你大人大量，就不要与小孩子计较了！“
“村长啊！”虎子娘有苦说不出，“不是我计较，是他非逼着虎子道歉出口伤人在先！”
“呃？这个……”
村长有些难为情，他本以为是虎子娘不讲理，没想到，竟是顾小慕不饶人。
他稍稍看向顾小慕，想知道顾小慕的想法是否如虎子娘所说。
“对！”顾小慕毫不顾忌，“我就是要他们给朝云道歉！”
“你看看！你看看！”虎子娘落井下石。
“村长，你知道这群熊孩子对朝云做了什么吗？朝云还这么小，就要受到熊孩子的欺负！他们是小，是不懂事，可大人怎么能任其自由发展呢！”
说到李朝云这个问题，村长的脸色变了变，面向虎子娘，质问道：“虎子娘，真是这样吗？”
“村、村长，不是……”
“这个问题我已经说了多少遍了！”
村长气得不想说话，却也没有让虎子道歉之意，罢了罢手，“算了算了，今日之事，我就不与你计较了。把虎子带回去吧！别再犯第二次错误了！”
“是是是！”虎子娘连连点头，推搡着虎子，“虎子，咱们回去吧！以后你可不能再跟明轩他们玩了！”
“等等！”顾小慕出言阻止，“你们连句道歉都没有，就想这样回去了吗？”
虎子娘俩止住脚步，看着村长，村长艰难看了眼马文才：“马公子，你看这……”
“这事没商量！他们一定要道歉！不止虎子要道歉，其他孩子也要道歉！我们朝云……”
村长虽然没把顾小慕放在眼里，但她还是坚决维护小朝云。
“四五六！”沉声不语的马文才出口制止她。
“公子！”顾小慕很是反感马文才这行为，“是他们先欺负人，他们有错在先，做错事了，不应该道歉吗？你看看朝云，他都哭成什么样子了！”
顾小慕尝试着把深藏于她身后的李朝云拉出来，但他死死抱着自己腿，怎么拉都拉不动。
“村长，麻烦你了！”
马文才见顾小慕与小朝云僵持，趁机向村长道别。
“马公子客气了！马公子是祝公子的朋友，祝公子的朋友便是李村的贵客！”
村长笑着恭维，暗暗擦汗，亦趁着顾小慕没注意，拖着虎子娘俩跑了。
“你这孩子，你这怎么回事？做错事的人又不是你，你怕躲什么！”顾小慕死拉硬拽这小朝云，他就是不肯松开他。
“四五六。”马文才叫她，“天色不早了，该回去了！”
“唉？”目光从小朝云身上拉回的顾小慕惊觉该道歉的人已经跑了。
“他们、他们……”顾小慕气得说不出话来，转而把怒气移到马文才身上，“公子，是你让他们走的吗？”
“嗯。”马文才淡淡道。
“你——”
顾小慕怒目而视，想起了马文才特有的、冷眼旁观的品行。
这也不是他第一次这样做了。
先前他旁观周逸臣与梁祝的恩怨，她不觉得有什么，最多不过算个冷漠的人而已。
但冷漠也是分好坏的，顾小慕先前所体会到的冷漠，是可爱的冷漠。
而现在，他竟不顾遭人语言暴力的小朝云，这便不是可爱不可爱的问题了，而是道德修养问题。
不是她道德绑架他，而是他这样做，确实很过分，很无情。
“公子，我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顾小慕冷冷道。
“我是怎么样的人，不用你来说教，你只管记住自己的身份便好了！”
马文才的心情亦好不到哪里去，这件事，且公且私，他都说服不了自己向着顾小慕。
至于原因，他知道公的那个根本不足以让他这样做，至于私的那个，马文才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无法接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