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怎么办?”
顾小慕呆呆望着这横在地上的黑蛇,这玩意儿,算猎物吗?能吃吗?
以他们两个人的能力,就算这东西能吃能用,他们也拿不走。
他们本有个找到方向的目的地,经此一遭,一切又变成虚无了。
好在落叶堆积甚厚,他们没滚出什么伤来,虽遇上个怪物,但也只是虚惊一场。
“先到附近转转,这里地形复杂,你别再出意外了。”
马文才将匕首插回靴子外侧,脱下外衣,丢至地上。紧贴在身上的衣服令他很不舒服,他宁可受冷,也不愿再穿这个衣服。
“公子,你怎么把衣服丢了……”见此,顾小慕赶紧跑过去,将金丝线织成的衣服拾起来,“这衣服好好的,再洗洗又可以穿了。再说了,你不冷吗?”
马文才没有理会唠叨婆顾小慕,他从枯叶之间找出掉落的弓箭,重新将其背到肩上。
“走了,去那边看看。”马文才先行一步。
顾小慕抱着衣服追上去:“公子,那这个怎么办?就这么把它丢在这里吗?”
“先回去,回去之后再带人回来。”
他给出了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天就要黑了,再找不到路,他们便要山中过夜了。
顾小慕正抱着这种在山中过夜的想法,所以她不认同马文才这到处寻路的法子。
“公子,这样是行不通的……这里都长得差不多,完全分不出东西南北,我们这样乱走,能找到路吗?”
“再找不到路,范先生必定得出动村里人来寻我们,到时又是一番哄闹……”马文才头也不回。
顾小慕眼前一亮,这样正好啊!
“公子,那我们更不应该乱走了。”她急道,“他们在动,我们也在动,这样很难遇到的……不如我们找个地方坐下来,等他们来找我们。”
马文才的脚步戛然而止,顾小慕以为他听进去了,认同她的说法,四处张望停身之所。
“四五六。”马文才神情严肃。
“怎么了?”顾小慕忽而有种不祥的预感。
“先前你指责我连累身边人受苦,那么你自己呢?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
这、这……她什么时候连累身边人了?
他这是在嫌弃她走路不稳,连累他一起翻滚吗?
如果是这样,她承认她有错,马文才能在关键时刻拉她一把,她更是感动。
“抱歉。”顾小慕心情低落,“我也没想到会这样,还连累你一起受苦。”
马文才叹了口气,她还是不明白他想表达什么。
“寒冬狩猎,本就是在做无用之功,打不到猎物乃情有可原,你还打算连累他人?”
什么鬼?
顾小慕下意识仰头望向马文才,他这又是,在埋怨她提出这狩猎的主意啦?
顾小慕眼神幽怨,虽然她确实做得不妥,但都这时候了,他就不能令挑个讨伐她的时间吗?
心间满满的歉意消失殆尽,换成了酸溜溜的吐槽——
“公子,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书童。我有说话的自由,但您不必全听。狩猎之事,是我考虑不周全,我承认是我的错!但您早知东猎,就该尽早提出来,现在这个情况,你只知埋怨我,有何用?”
马文才听得眉头动了动,气得说不出话来。
他真想敲开顾小慕的脑袋,看看里面装了什么?
马文才直勾勾盯了顾小慕良久,深吸口气,说出了有生以来最长的一段话——
“出门之前,我与李树约好,若我们戌时还未到家,他便出来寻我们。现在离戌时还有两个时辰,若我们未能在此之前找到路,他必然得联系范先生深夜出门寻我们。
你先前说,我终日板着张脸,令李树父子不快活。现在,你不作为,只想着等他们来找,难道不是连累身边人的表现吗?
留在原地等他们固然最好,但这也是在戌时之后,我们还未找到路的情况下,而不是现在。
我更希望你不止是义正言辞指责别人,更要认清自己,别总是想一些有的没的,更不必把我想得如此不堪。
即便我在乎你走路不长眼,也不会在这种紧急的情况下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还有,狩猎之事,是我自己愿意来的,我从没有过埋怨你之心。”
他这一长篇大论,连气都不带喘,亦或是顾小慕从没见过他说这么一大段话,因而听得一愣一愣的,眼睛也没眨一下。
“我这么说,你明白吗?”
马文才看着毫无反应的顾小慕,若她还不明白,他不介意把她敲晕了扛走。
“明白了!”
顾小慕干干点头,马文才看不出她是真明白还是假明白,不过见她乖乖跟在自己身后,便不再过问。
顾小慕埋头直走,仔细回忆着马文才的话,他说得有理。
她妄图把麻烦留给别人,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她有罪。
—— ——
“前边好像有路!”
偶然抬头的顾小慕眼前一亮,他们从半山之中走下来,直至山沟,这里流水潺潺,更有一条羊肠小道,贯穿山林。只要要路,那他们便能回去了。
两人的步伐不由加快,小路低了树林半丈,马文才先跳下去,然后接住顾小慕。
“真是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顾小慕忍不住感慨,马文才笑:“你竟也会作诗了,还是从哪里听来的?”
面对马文才的调侃,顾小慕尬了尬,艰难扯了个嘴角。
好在他没有跟她细究,否则她真说不出这是听来的,还是自己作的。
“马文才,四五六?你们怎么会在此地出现?!”
荒芜人间的山林间突然传来道不可思议的声音,着实把不经吓的顾小慕吓了一跳,她颤了颤,捂着胸口缓气,亦听出了这声音的祝英台的。
“祝公子梁公子。”
马文才闻声转身,祝英台与梁山伯一前一后站在他们十步开外的地方,脸上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真是你们,我还以为自己路途疲乏,出现幻觉了呢!”
祝英台放开步子跑了过来,她手中只带了把防身之用的长剑,步态轻盈。
梁山伯就不同了,他身后背着书箱,又是道路不便,所以只能缓步前行,徐徐图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