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侧人突然悄声离开，凌君邪只是微微抬眸扫了眼远处，也不作声，只见远处之位扫把星已不在。他稍作片刻，又接着闭目养神，无喜无怒，似是知她去向。

邬常笑忽而拦在步伐匆匆的扫把星前，并未回神，笑问：“仙人这是要去哪儿呀？”

扫把星连忙停下，下意识躬身：“小仙参，参见……”

邬常笑回身，笑容未达眼底：“你要参见谁？不怕被元锦问罪？”

“这……”扫把星身子一震，左右为难之际思绪急转，最后正了正身子，“不知邬……这位姑娘找小仙有何要事？”

“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

扫把星老脸一红，左顾右盼后，往前凑了几分：“小仙这不是赶着要去……”声音越来越小，“茅厕嘛……”

“……”邬常笑略带审视地打量上下，“当真？”

“当真！千真万确！”扫把星偷瞄了几眼邬常笑的脸色，小心翼翼地建议道，“要不您等小仙片刻，片刻即可！”

“憋着。”

“这……”扫把星左顾右盼，抱着希求的目光看了邬常笑数眼都不见理睬后，最终败下阵来，只得原地加快小碎步急切地等着她接下来的问话。

“元锦为何会派你下凡？”邬常笑当没看见似的不慌不忙，毕竟在她看来，这传话的事情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品级低到尘埃的扫把星。

见她起了疑，扫把星心里一抖，连忙道：“姑娘误会了，这并非天帝本意，而是小仙毛遂自荐。”脸上的焦急也不知道是因为生理还是心理。

邬常笑狐疑道：“你还有这胆量？”

扫把星自然知道她的疑虑，毕竟他一直以来都对这些事避而不及，巴不得天帝根本就不知道他对存在，无忧无虑的当一个散仙岂不快哉。

扫把星讪讪笑道：“这事儿说来话长，论真正的起因还跟您有关。”

“那你慢慢说，我不着急。”说罢，还顺势找了个地儿坐下。

扫把星顿时语塞，这军师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内急地在原地打转，寻思着怎么说更妥当。

“您是否还记得30年前曾赠予小仙一件宝物。”边说边小心地瞄几眼对方的反应。

“驭魂灵？”

“正是！”见她记得，扫把星松了口气，不过片刻便把心又提了起来，“小仙前阵子一时疏忽将其落入凡界……”越说越心虚。

“所以小仙在偶然得知天帝想派人下凡后才斗胆自荐，借此将驭魂灵寻回。”腰越躬越深，恨不得钻到土里去。

似乎在找机会弥补过错，紧接着狗腿道：“这不是也想借此打听您是否无恙，如今见到您气色红润、身体壮朗，小仙也算是安心了。”

“那真是承蒙仙人的关心了。”话里话外不见任何感谢之意。

“哪里哪里。”扫把星笑得心虚，默默退后半步。

邬常笑不知他到底查到多少东西，进一步试探道：“你知道驭魂灵的位置？”

“您有所不知，小仙一生懒散，丢三落四那是常有的事儿，为了防止把您赏赐的宝物弄丢，小仙特向永乐仙子寻了个系绳铃，这样不管它被丢在何处，只要小仙勾勾手指，一声铃响便能知晓其处。”说罢，扫把星脸上竟挂着些许得意，似乎正等着别人夸赞他的机智。

“哦？是吗……”邬常笑略带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那它究竟在何处？”

在扫把星视线未及之处，邬常笑的手中已缓缓凝聚起一团微光，那是一道缓缓流动的灵力。

驭魂灵现在所处的位置她可是知道的，若扫把星已经发现驭魂灵在魔帝手上，那她就要想办法让他永远保密了。

她随被逐出天界，可她毕竟是仙族人，元锦虽是昭告天界说她投靠魔界，但毕竟不是所有人都会信，但这件事若被发现，她跟魔帝的事就说不清了。

“这……”扫把星为难道，“您有所不知，小仙之前还寻过两次驭魂灵，知晓其位置，可最近这几次系绳铃好像不管用了。”

扫把星说完还怕对方不相信般，当场勾了勾手指，“您看，一点作用都没有，真是奇了怪了。”

邬常笑猜到其中定是凌君邪发现了什么，动了手脚，心中紧绷的弦倒是松了松。

“那你最后一次寻到是在何处？”她忽然想起那夜在魔宫听见驭魂灵突响的事情，眯了眯眼。

一向神经大条的扫把星自然是没看出邬常笑的异常，单手抚摸着下颚一本正经地深思起来：“说来也奇怪，按理说驭魂灵不应该出现在那里才对，那可是人魔交界处啊……”扫把星突然一个激灵，“之前我才探到在那裘什么金堂里，之后就到了那种地方，莫不是被魔族抢走了？！”

邬常笑掌心的微光在覆手间散去：“你怕是找不到驭魂灵了。”

“为何？”扫把星突然瞪大了眼睛，“莫不是真被那魔族人抢走了？简直是目无章法！”

见他义愤填膺的样子，邬常笑反倒放下了戒心：“你不是说系绳铃近期都没了作用？它自然不会有响应。”

“难道被您捡到了？”如果是歪打正着被常笑军师捡到的话，以她的力量解开系绳铃轻而易举，那没有响应也就说得通了。

“那倒不是。”邬常笑无视他求知的大脸，缓缓道来，“我在裘金堂里见有人将驭魂灵买了去，便一路跟随，见他到了人魔交界处，便出手毁了驭魂灵。”

最后还不忘补一句：“天界之物可容魔界触碰。”

此话一出，瞬间激起扫把星的认同感，点头称赞，最后又不忘惋惜一下自己的宝贝灰飞烟灭。

“什么时候回去？”

扫把星回得爽快：“没了驭魂灵，以后想下凡玩都成了奢望，这次自然是能呆多久就先呆多久！”

“玩重要还是小命重要？”

“当然是……”扫把星顿然反应过来，难得的正色道，“此话何意？”

“这不是你该多问的事，念在你对我还有几分上心的份上，这是提醒。”邬常笑直直地看着他的眼睛。

扫把星能感受到那双眼睛里透出的警示，让他不敢多言。

“天帝可有其他吩咐？”邬常笑冷笑了笑，“你该知道我指的什么。”

在这一刻，阳光从背后洒来，衬出许光晕，不知为何，扫把星恍若看到了曾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军师模样，那是儒雅而无言的震慑。

他连退两步，躬身道：“天帝说，说如果发现您的踪迹，需速速禀报，否，否则按不忠处置。”

不忠算是天界一大忌讳，除了有削仙籍外，还有穿骨之痛，牢狱之灾。

“哦？”邬常笑略带深意地看向面前人，“那你准备怎么如实禀报啊……”尾音悠长，令人畏惧。

“小仙按天帝吩咐，传天帝问切，寻军师常笑，仅此而已。至于结果……还怪小仙愚笨，无能为力。”

“仙人可知这走的是一步险棋。”

扫把星一脸陌生状：“您这是哪里的话，小仙只是如实禀报而已，何来的‘险’？”

邬常笑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唇角微微扬起，脸上已是些许陌生与对仙人的敬畏：“是我胡言了。”若是细看，这分笑容倒是多了几分真切。

“那，那小仙可否告辞？”扫把星已被憋得通红。

“仙人慢走。”

邬常笑话还落地，扫把星拔腿一闪，一阵风从身旁刮过，掀起几缕秀发，缓缓归为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