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突然察觉在玄无忧的意料之中,他视线朝斜后方瞟了瞟,嘴角勾起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邬常笑见领路人二话不说还加快了脚步,眸子深了深,这若说是带她逛街,更不如说是有目的性的带她去什么地方。
叹了口气,她现在也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凭自己现在半吊子的灵力,也掀不起什么波澜,还是随遇而安为好。
想法落地,便紧跟上去。
绝崖山,溯情路。
一个参天古树,一个不修边幅的老头。参天古树中镶嵌着一道门,邋遢老头正在门下老头吸着翡翠嘴儿,抽着旱烟袋,悠哉游哉地坐卧着,说是看守,不妨说是借地儿安宿。
老头见来人,弄着烟口袋的手一顿,倏忽两腿借力翻身而起,喜滋滋地上前招呼道:“哟,你小子竟然来了,倒是不常见。”老头看到来人身后还跟着一人,有些惊讶,幽幽吐出的白烟被突然的说话回吞了几口,呛咳了几声。
玄无忧一掌拍向老烟腔:“你个老烟腔别以为我不知道,我不常来,你可乐得清闲。”那一掌看似用力,实则缓解了老头的不适。
“这位是……”老头摩挲着下巴上下打量起邬常笑,还未等玄无忧介绍,便双手一合,“你居然不是魔族人!”
玄无忧掩过眸底的惊讶,哥们儿似的用肩膀怼了怼老头的肩:“老烟腔,你行啊!”
“不是魔族人还能被你带到这儿,还是个女子……”老头眼珠一转,偷偷凑到玄无忧耳边,声音细如蚊虫,“不会是未来魔妃吧?”
“怎么可能!”玄无忧好笑地摆摆手,信誓旦旦,“零零哪怕违背常道娶我回去,都不可能娶她。”
“哼,你这臭小子,我早就说过你对魔帝又非分之想,你还不承认。”说罢,还故作愤愤地过了口烟瘾。
玄无忧被他都笑:“得了吧你,少在外人面前信口雌黄。”
他将邬常笑带到老头面前,突然正色道:“她是谁不重要,但我带她来干什么,你应该清楚吧?”
老头对他装腔作势的样子翻了翻白眼:“不就是看那些东西。”回身朝参天古树走去,“跟我来。”
古树门,溯情路。
树门上未见扣环,只有七处圆形凹槽嵌入石门,连成勺状。
老头手掌在该处来回窜动,手速如影。
树门缓缓开启,像是沉寂得太久,牵动了尘封的碎石和年月积满的灰尘,往下塌落些许。
邬常笑:“北斗七星阵?”
老头收手:“你这个小姑娘还挺厉害。”指了指凹槽位置,“不过它只是参照了北斗七星的阵法排列,跟那东西可不一样,比它厉害多了。”还不忘得瑟地吹起留长的胡须。
“您的设计?”
“那是当然!”他颇为自信地挺胸,自拍胸脯,“天下阵法千百怪,恕我谁破?”
邬常笑侧目,见玄无忧对此见怪不怪,又重新将目光放回老头身上。老头看着蓬头垢面、鹑衣百结,腰间所系麻绳缠着破铜烂铁,除了烟嘴儿的翡翠值点钱,似乎别无是处,可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您……”犹豫中还是开口。
“我没有名字,你就跟着这小子随便叫吧。”老烟腔手持烟杆儿,点了点玄无忧的方向。
邬常笑明白地点点头,不过视线并未从他身上转移:“您看起来……也不太像魔族人。”
她的话让老头抖了个机灵,眼睛一亮,凑到她面前嘻嘻笑道:“你怎么看出来的?”
邬常笑见他并不避讳淡淡笑之,她只是根据之前玄无忧说的判断方式加以猜测而已,至少这位老烟腔看起来不似丑也不似美,男人的成熟中带着岁月的沧桑感,更像是看淡浮华的凡界之人。
老头见她不打算解释,只当她是故作高深而已,并未放在身上。
邬常笑疑惑:“你身为人族,为何会在这里?”
“这可说来话长。”老头掸去肩上的尘埃,抽着旱烟,朝里走去。
“你不想回人族?”邬常笑问得巧妙,既未说魔族的不好,也顺道可问出他在此的原因。
“回去做什么?”老头似是想到了以前的事,轻哼,“我在这儿过得潇洒着呢。”
见他有意回避过去,邬常笑也不好多问什么。
溯情路是一条类似于山洞的长廊,散发着淡黄幽光的玄珠在石壁上任意分布,有的镶嵌进石壁,有的好似粘在了石壁上,更有的挂在石壁上摇摇欲坠,有些瘆人。
邬常笑朝佝偻前行的老头问:“你在这里生活,每天都靠吃丹药隐藏气味?”
“丹药?什么丹药?”老头意识到什么,回头露出一个意味深长地笑,“是不是那臭小子又骗你吃什么了?”
跟在最后的玄无忧见邬常笑转来的质疑,不知从何处又取出颗丹药,两指一捻,在她面前晃了晃:“嘿嘿,你说的可是这颗果糖珠子?”
邬常笑眼眸一敛,这正是她吃下的那颗。
玄无忧将手中的果糖珠子朝空中抛了抛:“放心,我就是单纯地想看看,被传得神乎其神的军师,来我魔界究竟会不会那么听话而已。”
他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字里行间透着对邬常笑轻蔑:“就你那点儿灵力,我们魔族都不屑动你。”
老头一个烟杆儿向后一扔,敲了玄无忧一击:“就你话多。”烟杆儿被弧线抛出,旋转一周后稳稳重返老头手中。
老头用破旧的衣袖随意擦擦烟嘴儿,为邬常笑解惑:“你身边有魔帝的人跟着,谁敢动你。”
邬常笑恍然,嘲讽一笑,她知道自己被耍了,没再多言。
走道由宅变宽,视线也愈发的亮堂,他们来到了一个类似于地下大厅的地方,大厅除去来时的入口,有五面墙环绕,每面墙都有一道门,而每道门后都有两到三条通道。
邬常笑不知那些通道后究竟有何物,但直觉告诉她绝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头同她一样,在大厅便停了下来,不过他的目光从未看向那几道仅有的门,而是用脚扫开地面的灰尘,低头寻找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