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确来说，是带有玄气的毒酒。虽力量不大，但也算是扭转了战局。”说到这里，玄无忧双手一合，颇为得意，“哦对了，那杯酒是我准备的，不用客气。”

邬常笑对他玩世不恭的样子见怪不怪：“再怎么说，我也算是阴差阳错救了魔帝一命。”

“比起杀零零，他似乎更想杀你。”玄无忧低头看了她一眼，神情正经了几分，“想杀零零的人很多，可杀你的人……”单手叠于脑后，故作神棍地掐指一算，“嗯，就那么几个。”

不等邬常笑多想，他继续道，“军师难道不觉得哪里奇怪吗？”低头扬起的笑容带着股深意，“你们之间又没不存在什么不共戴天之仇，他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刀起刀落？”

邬常笑跟着他的思路，朝自己一直未去深究的地方想去。

“吱——”偏殿门被拉开，雪中三人齐齐看去。

慕白和玄无忧齐齐从树上跳下，一个恭敬颔首，一个点头示意：“尊上。”

凌君邪的视线从两人身上掠过，落在邬常笑的胸口处：“伤好了？”

邬常笑顺着他的视线落在自己的心脏处，浑身猛地一震，思绪的迷雾好似被刺目的阳光穿透，如梦初醒，那个人不是要杀她，是要挖她的心！他或许本身的目的是刺杀魔帝，可因为她的出现让他发现了更好的目标，所以他那时才会杀心更甚。

邬常笑皱了皱眉：为什么她总觉得哪里不对。

凌君邪也未想等她回复，朝玄无忧使了个眼色，便径直离开。

待回头已看不到邬常笑身影，玄无忧才默默加快脚步，与凌君邪并肩而行：“那个人是一年前来魔族谈判的人族代表之一。”他掏出处理尸体时搜到的令牌，在手中旋转把玩，“后来传言他在走出魔界的时候得病死了。”

凌君邪一眼扫过令牌，哪怕在令牌的急速转动中，也敏锐捕捉到祥云龙腾图，幽色的眸底浮出一道冷光：“南靖国。”

玄无忧应声一顿，将令牌牢牢握住：“殊不知是个人行为还是人族一早的阴谋。”

“不重要。”微敛的眸眼透着冷然，“这狗，无论栓不没栓绳子，只要咬了人，它主子就得负责。”

白雪纷飞，檀香袅袅，无根自生的死亡之花破雪而出，环绕着雪中二人，朝四周蔓延盛放。

雄鹰展翅盘旋，高空俯瞰，半壁青竹山石，半壁枯藤漫雪，无尽扩散的鲜红如血液般浸透于冰花，流入大海。

凌君邪淡然地扫过玩性大发的玄无忧，没由来地插了句：“你不做女子，可惜了。”

遍野的红，将一袭黑风的凌君邪衬得格外孤傲，却把一旁的玄无忧映得更为美艳妖娆，触目惊心的赤红，如火，如血，如荼。

他的长相已不是第一次被对方取笑，玄无忧毫无尊卑地朝凌君邪揍去：“我去你的！”亦如以前，扑了个空。

再一次感受到实力的悬殊，尴尬地几声清喉，道貌岸然地将内容转回正题：“我已按你的意思将杀手的身份引向了神族。”顿了顿，看了眼来时的方向，“你觉得她是元锦的细作？”

“不重要。”血红的花瓣在无暇的地面散发着嗜血的淡芳，“是也好，不是也罢，进了我魔界的外族，就没有再出去的道理。”

话语轻落，赤目的红艳犹如燃烬风华，徐徐闭合，时光好似倒退瞬息，死亡之花似魂引般归入雪涧，花过之处，雪融成水。

玄无忧见此，一脚踏过两树之间，借力向上，踮于枯藤尖上眺望远方，阳光明媚，风平浪静。

难得的冬日暖阳却没让玄无忧多出几分喜色，反而忧虑重重，一跃跳下：“今晚怕是有月。”

凌君邪罢了罢手：“你知道该怎么做。”

玄无忧欲言又止，无声退下。

另一头，邬常笑终是停下脚步，第三次回头看向身后一直一言不发却紧跟不放的慕白，语气颇为无奈：“你打算跟我到什么时候。”

“属下奉命保护姑娘安全。”一板一眼地回答。

邬常笑张了张嘴，最后化作一声叹息。在她眼里，人分两种，一种靠沟通就能搞定，一种需要暴力解决问题，慕白显然是后者，而她现在打不过他。

索性掉头，原路返回。

昨夜之事让她想通了，天界的明枪易躲，凌君邪的暗箭难防，天天面对凌君邪这种狠角色，还不如想想办法出去找齐那几味药材。

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把魔珠从身体里拿掉才是上策。

刚欲提速甩掉身后之人，便见慕白已绕至身前。

“常笑姑娘请留步。”慕白察觉出她的欲意，恪守成宪。

“你们左右护法还真是一唱一和，一个带着我擅闯，一个不允许我出去。”话落，视野所及之处，原本在黎明之际便撤掉的结界再次凝结。

邬常笑略带疑惑地用眼神询问慕白，只见对方脸上一闪而过的诧异后随之一紧。

她敢肯定，若不是碍于命令，他现在一定会去找凌君邪。

邬常笑皱了皱眉：“你们尊上到底得了什么病？”

慕白迎上那双疑惑的眸子，又重新恢复镇定：“尊上之事，属下无权过问。”

一眼便能戳穿的谎言被他说得脸不红心不跳，邬常笑又叹了口气，罢了罢了，魔帝身边都是些嘴严的主。

刹那，她感觉到身边突然出现的波动，目光警惕的扫过四周，最终将视线落在慕白身上，瞬间了然，魔宫加派了人手，今日的魔宫戒备比昨夜还要森严，先不说有没有人能进来，她现在就算甩掉慕白也出不去了。

真是祸运当头，借魔族庇护都成了自投罗网。

“凌君邪现在在哪里？”她觉得这一切都是他算计好的，让她乖乖回去找他，正好，她也有一肚子问题要问他。

“属下不知。”

“我有事找他，你不是也想去看看？”

被戳中了心思，慕白犹豫片刻：“大殿。”

“……”果然什么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