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流雨远远的看见两人走来，如同看见了救星，赶紧弃剑求饶：“姑娘，我错了，下次绝不会冒犯，能别打了吗？”

伽幽站在一个枝丫上，居高临下看着他。听见求饶，伽幽轻飘飘地落下来，落地时毫无声响，瞥着赫连流雨气喘吁吁的样子，哼了一声，唇齿间蹦出一个字来：“弱。”

赫连流雨大为不满：“我看你是姑娘家才没用尽招数的，否则你怎能抵过我半个招式啊！”

伽幽眯了眯眼，再度拔出剑来。赫连流雨急忙双手合一：“不是故意口出狂言的！”天啊，这姑娘怎么这么凶残能打，以后可没男子敢娶的啊。

伽幽望向远处的二人，遥远的指着：“那两个人，甚时候在一起了？”

“唔？”赫连流雨狼狈的拍掉手上的落叶，“谁在一起了？”探头望去，顿时张大了嘴，“嫂、嫂子？”

看着自己哥哥一脸笑意地走过来，手里还牵着嫂子的柔荑，赫连流雨简直懵掉：“这么快？”

伽幽蹙了蹙眉：“这两个人可是耽误了不少时间。”伽幽抬头望了望天上的月亮，“时间可不多了，我不喜欢在白昼行事。”

“话说你和我哥哥要去干甚？”赫连流雨好奇道。

“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伽幽忽然转头对他抿嘴一笑，笑容微微的邪气和张扬，“你这个毛头孩子还是不要参与了。”

赫连流雨有些看呆——这个凶姑娘笑起来还是蛮好看的……但嘴上还是辩驳：“我可不觉得我比你小。”

“我今年都四千五百岁了，恰好大你一百。”伽幽淡淡道，收起长剑，朝赫连流云走去。

赫连流雨算着数字，很是奇怪。她是怎么知道自己年纪的？

……

狐罂感觉到赫连流云握着自己手的时候，细密的湿润感。这个人有那么紧张吗？可再转头看看自己，赫连流云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不也是一样的紧张……

“你们两个，沟通完了吗？”刚才和赫连流云一起来的少女，面色冷冷的冰冰的，开口就问。

赫连流云的脸色忽然变得很不好，握着自己的手愈发的紧：“可以出发了。”

少女暼了一眼自己，眼底似有些莫名的意味。狐罂很不理解这个意味，可她还是觉出一点可怜来。

“你们要去做甚？”狐罂抬头问赫连流云。

“做一件事而已，只不过有点危险。”赫连流云抬头，迟疑了一下，还是轻轻揉了揉狐罂的头，“就这样，如果可以……”

半天过去，也没说出那个“可以”来。伽幽轻嗤了一声，抬眼看着赫连流云：“时间已经不多了，说再见吧。”

“……再见，小狐狸。”赫连流云眼神哀伤而执着的盯着自己，狐罂一颗心忽然的揪紧。

“再见。”松手。

赫连流云的眼睛依旧哀哀的伤感，狐罂觉得这貌似是永远的诀别一般，笑了一下，道：“不必这么伤感。不过，还是要小心。”

赫连流云点点头。他看向伽幽，伽幽挑了挑眉，化出长剑来踏上去，示意赫连流云上来。赫连流云踩到剑上，忽然低头说：“小狐狸，百年前的事情，你能原谅吗？”

狐罂已经冷静了许多，握紧刚才被赫连流云握过的手心。顿了顿，淡然的摇头，狐罂诚挚而肯定的回复：“赫连流云，我不能原谅。我或许的确是喜欢过你，但这并不说明现在也是。你是仙尊，我是妖，我和你的地位千差万别，也没有任何拿的出手的能帮助你的地方。可能，我并不是适合你的那一个人，我已经放下了，也希望你能早日找到更适合你的仙尊夫人。”

赫连流云的瞳孔猛地收缩：“所以，你刚才的反应，也不过是对我的安慰？”

“也并不全是。”狐罂再次摇了摇头，“我承认我当时是有一点的心动，但是一路上我想了很多。那一点的心动并非是对你的喜欢，而是每个人被表白的时候都会有的一点心悸。”

狐罂抬起头，弯起唇：“我祝福你，赫连流云。你会越来越好的，而我，也要去寻找我自己的幸福了。”

赫连流云心脏也随着瞳孔的收缩而剧烈的疼痛起来。他攥住胸口的衣服，沙哑道：“希望如此。从此以后，我希望我可以不欠你的了。”

“你让我收获了很多，赫连流云。”狐罂的眼睛弯成月牙的形状，“我们互不相欠，即使有可能不再相见了，但我希望我们还是很好很好的朋友，就像我和万禾卿那样。”

“朋友……”赫连流云的紧紧咬住牙，“这样也好，再见。”

伽幽终于乘剑飞行。赫连流云沉默着，最终还是没再说一句话。看着赫连流云消失在天际，狐罂长长的叹出一口气，自言自语：“这样是最好的了。”

“所以，狐罂，”背后忽然穿来震惊的年轻声音，“你……不可能和我哥哥在一起了吗？”

狐罂笑了笑：“流雨，你还小。等你分清了喜欢和合适，你就会知道我现在决定的对错。”

赫连流雨固执的说：“可是我哥哥真的很喜欢你。”

“但我已经对他丧失了很多的感情。”狐罂呼出一口气，望向遥远的天际，“而且我并不喜欢繁文缛节，若我嫁给了他，我会因为他的身份而让自己有很多麻烦。相比，我想要的，只是一份简单的感情和家庭。”

赫连流雨愣了半晌，眼底埋有不甘，可却被狐罂的话所折服。他握了握拳，鼓起勇气：“那我……还能和你一起吗？”

狐罂露出牙齿，笑容灿烂：“我现在可算是仙界的无业游民呢，未来要怎么做我还不知道，可需要流雨你多多帮忙。”

赫连流雨放松下来，也回复了一个大大的笑容：“我的荣幸。”

狐罂挪开话题：“那我们现在……唉？团团呢？”

“团团？”赫连流雨明显忘记了这个小东西，下意识摸向腰带，顿时苦了脸，“我完全没注意啊！”

话刚落，从天上忽然掉下来一团明晃晃的白。赫连流雨被砸痛，拎起落在肩膀上的团团：“团子！你从哪里冒出来的？你刚才去哪里了？”

“你们先听我说！”团团难得地急躁，它蹦了蹦，表情十分急虑，“刚才那个人，是神界的！”

“你说那个姑娘？”赫连流雨歪头想了想，“怪不得那么厉害。可她和哥哥甚关系？”

“不只是一个普通的神……”团团本就雪白的模样已经煞白，“她、她是神界的神军啊！”

“神军？！”狐罂惊愕，“神军怎么是一个女子？”

“这、这我也不清楚，我只是莫名的能感受到。而且看仙尊的模样，和神军仿佛是合作关系……”团团纠结万分，“每位神军有三次约定，是不可违的啊！”

“那个姑娘是神军……”赫连流雨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敲了敲头，“她想和我哥哥干甚？”

团团摇摇头：“我不知。但，我们还是跟去一趟为妙，毕竟是你的兄长，我隐隐觉得这个事情并不是很简单。”

“对对对，一定要去问一下。”赫连流雨手忙脚乱的幻化出长剑，“我们赶紧去追。”

团团气的翻白眼：“神军的速度，你怎么跟得上？直接去神界啊！”

“可我们现在赶去仙风石也来不及！”狐罂追问，“有没有甚办法，可以让我们直接去神界？”

赫连流雨愣了愣，忽然恍然大悟，从袖袋里翻出一个石头：“这是我哥哥花了很长时间炼出的，可以随时穿梭六界。但我法力不够，去不了神界啊。”

“我来我来！”团团蹦了蹦，“快点，咬我一口。”

“哈？”

“算了，指望你没有用。”团团一脸嫌弃，活动了一下身子，如狐罂和团团第一次“交流”一样，使劲一弹，屁屁落到赫连流雨的嘴里。

赫连流雨“唔唔”三声，随着空气吸了一口。纯净的灵气滑入赫连流雨口腔，团团赶紧蹦出来看着赫连流雨。

赫连流雨扼着喉咙指它：“你……谋杀……唉？感觉还不错啊。”他活动了一下手腕，一脸惊喜，“你还蛮有用的，不过你没事吧？”

团团满不在乎：“没事。你赶紧看看能不能行？”

赫连流雨拿着原石跃跃欲试，伸手要去牵狐罂。伸到半截，忽然尴尬，抬头试探的望着狐罂。

狐罂挑眉，伸手握住：“虽然不可能是情人，但还是朋友的。走吧，算让他欠我一个人情。”

赫连流雨吐吐舌。他转动圆石，低声念着咒语，刹那间光芒万射，原石慢慢地旋转起来，白光包裹住了二人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