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文华讲的这些很有深意。”齐书记第一个表态说：“我一个书记，现在一天到晚处理的都是工厂生产经营的事，累死了。如果有了厂长这个法人代表，我就可以超脱一些，考虑一下党的建设和企业发展的大事了。”

“文华你说的虽然有道理，但是，我们工厂的三个副厂长，都不是党员。不是党员怎么能当厂长？”马副书记立刻讲出来一个硬道理。在他的眼里，非党员，根本就不能当厂长。

“厂长不过是个经营管理人员。他的工作必须接受党组织的领导和监督。现在的企业管理制度这么多，哪一条规定，非党员不能担任厂长了？”

我一个问题甩过去，把马副书记砸的直发懵。她实在是找不到反驳我的理由了。

为了证明我理论的正确性，我马上说道：“昨天的人民日报登了一条消息：武汉市的柴油机厂，聘请了一位德国工程师担任厂长，我想，这位工程师，一定不是中共党员吧！”

“那样的事，毕竟是少数。”马副书记自言自语道：“那个德国人，一定是工程技术人员，武汉市不过是用他的一技之长。

“如果一个人不是工程技术人员，又有历史问题，连党都入不了，怎么能当厂长？那样的话，岂不是大权旁落了！”

听她的意思，似乎是更了解这位德国人的情况似的。其实，人们听出来了，他说的人就是赵光义，赵光义因为当过三青团员，才被她一直挡在党组织大门之外的。

“嗯，文华同志提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我们回去有点好好地研究。现在的企业，都要搞现代化治理，没有法人代表，谈什么治理？文华啊，不愧是年轻委员，也不愧是搞宣传的，发言结束有深度。”

乔部长表扬了我，又看看手表，准备结束会议了。齐书记就说会议暂时到这，以后遇到这种场合，大家一定要向文华学习，积极发言，不能当闷葫芦。接着，就送乔部长下楼了。

下楼时，朱三太子悄悄地告诉我：“文华，你上楼来办公吧！咱们俩一个组织委员，一个宣传委员，属于党总支两个轮子。在一起工作比较顺。一会儿我去告诉焦主任。”

“哦。”听他说的有理，我没有反对。我想，这一定是齐书记的意思。自己千万不能反对。又想到，这样，就可以与刘璐一个办公室当同事了，不由得心里一阵阵兴奋。

组织委员朱三太子与焦主任通报了情况，焦主任自然不能反对，就与灵芝两个人帮助我收拾了东西，送我到政工股。

朱股长指了指他对面的桌子，说道：“你就在那个位置吧！”我想了想，这里原来坐了一位大学生，是专门写材料的，我坐这里，他坐哪里呢？

朱股长就说，刘工已经被评为助理工程师，去技术股搞技术了。你就坐他的位置，没有问题。我发现，这一张桌子属于“一头沉”，有六个抽屉的股长桌。

而朱股长的桌子是“两头沉”，有九个抽屉，属于领导桌子或者是处长桌，在这个小企业，没有那么多规矩，基本上就是跟着感觉走，想怎么搞就怎么搞。

刚刚坐下，就听到电话铃声响了，我马上接听，竟然会是赵光义副厂长。他先说：“文华，恭喜你当选为党总支委员了。一会方便来我这里，我们聊一聊。”

我就说赵光义副厂长找我，朱股长说，你去吧，他是个大忙人，找他聊天可不容易。可是，一出门我就懵了，赵光义在哪里办公呢？

我就知道工厂里只有齐书记和马副书记有独立的房间做办公室，其它的副厂长都是在分管部门弄一张桌子坐。谁知道赵光义现在在什么位置？

想了想，不好意思去问朱股长 只好敲一敲刘璐广播室的门，问她，赵光义副厂长在哪里办公？她说，一般都是在供销股呆着，你怎么想到了他！

我说，他打电话找我去他那里聊一聊。刘璐马上提醒我，他一定是听说了你昨天对乔部长说的话，觉得你是他的人了。嗯，那个老家伙城府深，宁可注意点，别让他忽悠了啊！

忽悠这个后来流行的概念，当时就已经流行在我们工厂里了。我马上说，没事，我一定注意。

刚要走，她又提醒我说，如果朱股长是朱三太子，你现在就相当于四太子了，对于几个副厂长，说话得拿出一点官威来，用不着低三下四把他们当回事儿。

哦？我觉得刘璐这么说话有点不厚道。如果说对于别的副厂长我可以不尊重，但是，对于赵光义我得格外尊重些，因为，他为我当选拉过票呀！我不能过河拆桥吧！

供销股在楼下一个平房小院子里，因为供销股人多，来往业务频繁，工厂就让他们单独在这里办公。

我来到这里，发现这里像是一个闹中取静的世外桃源，怪不得赵光义喜欢呆在这里，原来是想躲进小楼成一统啊！

我一进小院子，就问赵光义副厂长在哪里办公？供销股那些业务员看到我一个个恭恭敬敬，告诉我赵光义呆的屋子，又称我为王领导，我说，叫我小王，哪里来的领导？

供销股长听到我说话，连忙迎上来说道：“全厂都在党总支领导下，你是党总支委员，正宗的领导，谦虚什么呀？”接着把我领到赵光义呆的屋子里。

赵光义先是对我表示恭敬之意，接着开门见山说道：“文华，听说昨天乔部长代表区委征求意见，你就把工厂没有厂长的弊端说出来了。

“还说非党员也可以当厂长。谢谢啊，你这是明显抬举我呀！今天我就想找你聊聊这个事。表示我自己的感激之情。”

“赵厂长，没什么，我只是从工作出发，实事求是的说。你不必客气。再说，我当选党总支委员，你还帮了我不少忙呢。”我不好意思说他为我拉票了，就换了一个委婉的说法。

“我是副厂长，你是工人，我表扬你也是从工作角度出发的。你也不必记在心上。”看来，赵光义果然厉害，说话高屋建瓴，一点也不掉份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