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咖啡馆后，秦砚有些心神不宁，脑中一直回荡着郗青犹豫的表情。
你到底愿不愿意去北城昆剧院呢？
C市到北城，足有一千多公里。
秦砚走在街边的人行道，头顶是一丛丛半青半黄的银杏叶，偶尔有叶子飘下来，落在地上，风一吹，又飘走了。
他走得很慢。
旁边的露天车库很近，他走了足有半小时。
那么一千多公里呢？
需要走多久？
秦砚觉得自己很不对劲。
患得患失，这不像是他。
莫说郗青还没有答应赵丝丝，就算答应了，真去了北城昆剧院，那也不过是她的一个选择。
一个很明智、很正确的选择。
秦砚与郗青因昆曲而相识，他明白昆曲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那是刻进郗青骨子里的东西，是她流淌在身体中的血液，是每日一呼一吸的空气……
她不可能抽离。
他也不愿意她抽离。
那是郗青的灵魂。
可郗青对于他，也是刻到骨子里的。
秦砚无法想象，如果真的有一天，郗青会北上离他而去，他将会怎样。
他不敢深想。
咖啡馆中，赵丝丝见郗青一直不说话，有点尴尬。
她哈哈一笑，岔开话题：
“对了，听俞桑说你谈恋爱了，怎么没告诉我？”
一听提起秦砚，郗青猛地回神：
“也是前不久的事，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嘛。”
赵丝丝撑着下巴，向前探身，眼神在郗青身上打转，有点意味深长。
郗青本能地向后缩了缩：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赵丝丝：“你不会是因为舍不得男朋友，才不想去北城吧？”她撇撇嘴，“青子啊，我劝你还是别恋爱脑了！为男人放弃事业什么的，一点儿也不值得！”
郗青捧着咖啡喝，被她的吐槽逗笑了：
“你还好意思说这话？”
当初要不是为了男朋友，赵丝丝就和郗青一起留在C市昆剧院了。
赵丝丝翻个白眼：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听到这里，郗青才察觉出来这话味道有点不对劲。
她小心翼翼地看赵丝丝一眼：
“你男朋友他……”
“一年前就分了！”赵丝丝哼一声。
郗青惊了。
这件事她可是半点消息都没听到。
别说分手了，就连赵丝丝和男朋友吵架，郗青都不知道。
在大家眼里，他们一直是十分恩爱的情侣。平时社交平台上也少不了秀恩爱的照片，郗青单身时，还总是抱怨赵丝丝虐狗。
可各大平台都开通“仅三天可见”的功能，加上郗青有不太刷朋友圈之类的，就再没看到赵丝丝秀恩爱了。
想来，他们也是那时候分的手。
郗青有点难过：
“是怎么回事呢？”
赵丝丝撇嘴，不大耐烦。一想起前男友那个称兄道弟的“女哥们儿”，她就气得肝疼。
即使时隔快一年了，她膈应得慌。
呸！汉子婊！
赵丝丝摆摆手：
“算了，不说了！总之，如果再给我选择一次的机会，我是不会为他背井离乡，去北城昆剧院的。”
“不过话说回来，”她接道，“我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好歹，在北城昆剧院混得也不算差，如果当时真留在C市，现在只怕……”
郗青笑容一滞。
赵丝丝一怔：“啊，青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郗青笑笑：“我知道。”
赵丝丝：“我想说的就是，你也别因为你男朋友就放弃我们昆剧院的邀约！要知道，我们昆剧院是全国效益最好的了，这个邀约也是很难得的。你要想清楚！”
郗青点点头。
二人一起吃了火锅，临分别的时候，赵丝丝还不忘提醒郗青，好好考虑。
郗青无奈，笑着应声。
话还没说完，电话响了，是秦砚。
秦砚：“还在吃饭吗？”
男人的嗓音很低，一贯的撩人。
郗青条件反射似的垂下头，勾了勾嘴角。不过半天没见，却是特别想他。
郗青：“就快好了。”
秦砚：“好，我在外面等你。”
郗青一愣，往窗外一看，秦砚的车正停在路边。
他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驼色的风衣外套敞开，单手插兜，单轻轻靠着车身。
冲郗青温柔一笑。
路人经过，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帅哥，也在搜寻他是在对谁笑。
赵丝丝顺着郗青的目光看过去：
“我去！你男朋友这么帅！”
郗青笑了笑，并没有否认。
赵丝丝：“我收回今天下午的话。这种颜值，可以为他留在C市！”
郗青：“……”姐妹你的原则呢？
赵丝丝：“快去吧，别让人等急了。”
郗青和赵丝丝道过别，便快步朝秦砚走来。
她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鹅黄的长款针织衫罩在外面，长发中分，双手提着小包。
郗青鲜少这样打扮。
平时为了排练方便，她通常T恤、牛仔裤、双肩包，再加一个丸子头的打扮。而今天为了见朋友，特意拾掇了一下。
暖黄的路灯下，郗青轻轻一笑，因为喝了点酒，她脸颊微红，像颗才摘下的水蜜桃。
说不出的温柔。
柔情似水。
就是说的郗青吧。
这一幕落在秦砚眼里，他的目光更加柔和，一刻也不肯离开她。
郗青愣：“怎么了？”
“没。”秦砚单手捧起她的脸，“想咬你一口。”
郗青：“嗯？”
话音未落，秦砚低头，朝她嘴唇落下一个虔诚的吻。
女人的嘴唇又软又娇，还残留着一丝梅子酒的清甜，冲得秦砚有些飘飘然。
良久，他才松开，只深深凝着郗青，眼神有些迷蒙。
郗青有点懵：“秦砚？”
他看着她，笑了一声：“怎么办啊？离不开你了。”
有点自嘲，有点无奈。
“你今天这是怎么了？”
郗青被他弄笑了，抱着他，拍拍男人的背，像在给一只撒娇的大狗狗顺毛。
秦砚的背脊被她抚得酥了。
他倾身，也紧紧抱住郗青。
“只是想抱抱你。”
抱住了，就不想撒手了。
一辈子，不撒手。
面对男人突如其来的撒娇，郗青有点哭笑不得。
她收紧手臂，抱得更紧。
直到感到路人纷纷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郗青才一把推开他，小脸羞得通红，朝他捶一下。
秦砚咯咯笑起来。
郗青瞪他：“笑什么笑？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