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陈丽一脸蒙圈。

“照片。”秦砚冷着脸，向她摊开手，“手机。”

陈丽有点没反应过来，但迫于秦教授的淫威，竟然鬼使神差地把手机乖乖奉上，跟中邪似的。

秦砚在他们她们学校一向臭名昭著。传说中，秦教授十分记仇，对于学生也没有一丝一毫的容忍度，只要一次随堂作业不交，就能扣掉一半的学分，院长说情都没用。

全经管院院从上到下，没有一个人敢得罪他，连学霸看了他都要绕道走，真真是个活阎王！

旁边的粉丝偷偷打量秦砚一眼，又看向陈丽，低声道：

“丽姐，什么情况？”

陈丽咬牙摇了摇头，比鸵鸟还怂。

秦砚删完照片，又仔细检查一遍，才把手机还给她。

“剧院不能拍照，这是基本公德。”他道，“对了，我记得我第一节课就说过，我的课是有品德分的。”

说完，秦砚靠回椅背，默默看戏。

陈丽心下一抖，忙招呼着周围的小姐妹删照片。要是照片流传出去，按照秦教授那变态的路子，不得算在她头上才怪。

她还想毕业呢！

其余的粉丝们没办法，不想删也得删，谁让陈丽是粉头呢！

不过，她们倒也没消停。

后面的几折戏，除陈丽之外的粉丝，一直在叫倒好。陈丽也没再管，别人有叫倒好的自由，秦砚再凶残，也总不能赖在她身上吧。

哼！臭戏子想蹭我家哥哥的热度，门儿都没有！

常来听戏的几位阿姨叔叔被吵得不厌其烦，看到是一群年轻人，也不好多说。只能安慰自己，这群娃娃才接触昆曲，听不出好来。不过只要常来，以后就能听懂了。

郗青在台上，也听得一清二楚。

不过，她没有精力去多想。一旦上了台，她就不再是郗青了，而是杜丽娘。

杜丽娘所在的不是剧院，而是自家的大花园；她眼里心里的也不是观众，而是梦里一见钟情的书生，柳梦梅。

她的一颦一笑，一吟一叹，一切都沉浸在戏里，外界的一切，与杜丽娘是无关的。

一片倒彩声中，郗青稳扎稳打，唱腔身段都没有出错，甚至比上个月演这出戏的时候还要进步不少。

直到谢幕，平时稀稀拉拉的掌声中，多了些不和谐的声音，她才惊觉，

好像……似乎……有人砸场子……

郗青愣了一下，微笑着谢幕，倒没有说什么，看上去状态还挺轻松。

回到后台，众人来不及卸妆，就集体朝郗青围了上来。连乐队的老师也来了，还带着几个老戏迷。

郗青正对着镜子拆头面，愣是吓了一跳：

“干……干什么？”

“你还好吧？”演丫鬟春香的宁艳怕她难受，扶着郗青的肩膀，“刚才那群人显然是冲你来的，你知不知道是什么人啊？”

郗青摇摇头，继续拆头面。

演柳梦梅的许绍双手抱臂，靠着化妆台打量她：

“不是，大姐，你怎么跟个没事儿人一样？大家都很担心你呀！要是她们天天来搞你，戏还怎么演？”

剧院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了。

按照郗青今天的表现来看，就算当年昆曲兴盛的时候，有不少要求严格、格调颇高的观众，也挑不出什么大错。何至于像今天这样？

简直与闹事无二。

郗青认真地思考了一阵许绍的问题，一抬头，就看见众人满脸担忧的表情。

郗青抠抠脑袋，有点懵：

“这有什么不好吗？”

众人：“？”

郗青：“有人看总比没人看好吧。”她无辜地眨眨眼，“应该就是普通的恶作剧吧。反正剧院卖了门票，咱不亏呀！”

众人：“……”

郗青想：管她们说什么呢？能买票进来看昆曲，本来就是一件好事呀。至于如何评价，是去是留，这是观众的自由。

安叔皱眉看着她，把笛子放在一边，有些教训的意味：

“青子，你心也太大了。那群人显然是带着恶意来的，事情可大可小！你平时一个人住，自己小心点。”

郗青：“不至于吧……我又没得罪什么……”

“人”字还没说出口，郗青忽然住嘴。

要说得罪……秦砚算不算？

先占了人家的课，又在鹤行基金怼了他的专业判断，当时他就挺生气的吧……而且他那么凶，一看就是很记仇的人！

不过，为此专门买票喝倒彩，还带一群帮手……不至于这么幼稚吧！

宁艳：“青子，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

郗青打个寒颤，疯狂摇头。

宁艳正要追问，李珩忽然火急火燎地闯进来。今天没有他的戏份，他只是过来帮忙放字幕。

李珩：“查到了。”他晃了晃手上的A4纸，由于现在剧院都实行实名制购票，观众名单很容易就能查到。他把纸摊在郗青面前，“平时来看戏的人咱们都认识，我划掉了。剩下的你看看，有没有头绪？要真是故意找茬的……”

李珩握着手腕，转了转拳头：“哥的武戏也不是白练的！”

郗青噗嗤一声，好意难却，她也认真看起观众名单来。

手指划过表格，都是些陌生名字。

直到最后一个，郗青手指一顿，熟悉的姓名撞入她的眼帘。

秦砚……

他还真来了！

不过，自己不是给了他赠票吗？怎么又自己买票了呢？

专门花钱骂她？

郗青拧眉，又仔细看了看购票名单。

喝倒彩的是一群人，一般来说，应该是一起买票的。名单上确实有几十个陌生名字是连在一起的，而秦砚，与他们隔了好些人，他的购票时间也是在演出开始很久之后。

也就是说，应该不是一伙的。

郗青松了口气。

诶，等下，她为什么要为此松一口气？

奇奇怪怪……

郗青甩甩头，懒得去想，只冲众人弯眉一笑：

“我也不知道捣乱的是谁。不过，”她指着秦砚的名字，“我们剧院的投资或许还有希望。”

众人一脸问号。

姑娘，话题转折能再生硬一点吗？

郗青继续，被喝倒彩的事好像完全没放在心上，语气里还挺兴奋：

“他是鹤行的投资顾问，既然他来看戏，证明对这个项目多多少少是有兴趣的。”

“诸位，”郗青忽然站起来。谁也没注意到，就在刚才说话的时候，这姑娘已经卸妆完毕，正跨上背包，“明天我请个假。”

众人：“你要干嘛？”

郗青元气一笑，抬手指天：“拿下秦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