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与二妹子梦中雪天上学

睡梦中的王二哥，突然眼前一亮，冒出了一片红光。

“啥子哦，黑夜中咋个有光呢？”没有睁开眼睛的王二哥，眼前像放电影一样，越来越亮，远处有山，近处有水，天上有太阳，还有一条蜿蜒的公路，像一条白色的纽带，穿行在绿树环绕的半山之间。

“咯……咯咯咯！”一阵笑声传来，王二哥一听，这不是二妹子的笑声吗？

“看见了，看见了，就是她！”爱说爱笑的二妹子，一路向王二哥走来，身材还是那么娇小苗条，穿一件白底蓝花点的衬衣，背着书包，在弯弯的山间小路上，蹦蹦跳跳的，可一晃又不见了。

“哎呀，别走哇！”王二哥在梦中边追边喊，可那里追得上啊。王二哥一屁股坐在路边石头上，眼望远山的云雾，一动不动，陷入了深思。

“哦，想起来了，这是和二妹子在乡坝头读书，我和二妹子都上高中，学校在离家十多里外的区上，因学校条件有限，凡距学校十五里以内的学生均不能住校，只能每天走读。”

王二哥想到这里，觉得身上突然有了个书包，他背着书包，站起身来慢慢走在那条山路上，可这条山路很长很长，走了很久很久，却永远走不到尽头，学校也不知什么时候到哪儿去了。

正在王二哥到处寻找学校的时候，突然天空乌云翻卷，下起了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大地一片洁白，山上的树枝和陡峭的悬崖边，到处挂满了冰凌，池塘也结了厚厚一层冰。这时，一阵阵“呜呜”吼叫的北风迎面扑来，将王二哥的头发吹得飘了起来，并掀开了王二哥身上单薄的衣服，王二哥用力搓了搓手，哈了一口热气，天真冷啊！

就在王二哥为找不到学校而懊恼不已的时候，突然天空放晴了，一轮红日喷礴而出，红彤彤地照着大地，铺满凌冰的弯弯山路，闪着剌目的金光。不知什么时候，同村的吴江滨同学，也背着书包气喘吁吁，一步三滑，艰难地与王二哥一同走着。

“快看，哪个是谁？”吴江滨指着前方，远远的山道上，一个身穿红外套的女孩，在蓝蓝的天空下，在雪白雪白的原野上，是那样的光彩夺目，整个寒冷的世界因她而热烈，江山也因她而如此多娇！

“哎呀，那不是咱村的刘玉伶同学吗？……”当王二哥和吴江滨两人加快速度，离前面红衣女孩越来越近的时候，吴江滨指着那个红色，兴奋地说。

“呀！还真是她，二妹子！”王二哥定睛一看，不由得眼前一亮，想不到茫茫苍苍的大地上，还有这么一幅最美的画，天地间还有一位这么漂亮的姑娘！

“喂……！刘玉伶……！”吴江滨大声地喊道，“等一等！！”

“哎……！”二妹子回身看了看，大声问道，“你们是谁……呀？”

“我是王……金秋！”王二哥大声说，“他是吴……江滨！”

“是你们呀！”二妹子兴奋地大声喊道，“快点吧！”

“好……呢！”王二哥和吴江滨一起大声回道。于是，王二哥和吴江滨两人，脚下加大了步伐，嘴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一步一滑，快速地向二妹子靠拢。

不一会儿，王二哥和吴江滨走到离二妹子几十米远的地方，二妹子正站在一人多高的土坎上等他们。

此时天上的风“呜呜”吹得更响，二妹子身边那棵高高的松树，堆满了洁白的雪花，被风一吹，一团团“簌簌”往下掉。

“二妹子快跑，雪团砸下来了！”王二哥大声喊道。

“哦……！”二妹子向树上看了一眼，急忙往旁边一闪，“呼”的一声，雪团从二妹子耳边坠落而下。就这一闪，二妹子躲过了松枝上砸下的雪团。然后她回过头来望着王二哥和吴江滨，一边用手拢着头发，一边嘴里连连说道，“好险、好险！”然后又“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当王二哥他们走到土坎下，二妹子弯下腰，伸出手来说：“来！我拉你一把！”

“……！”王二哥望了二妹子一眼，迟迟疑疑地考虑该不该伸手给二妹子。

“来吧！”二妹子又伸出手来，眼睛望着王二哥。

“好，谢谢！”王二哥伸出手去，一把握着二妹子的手。

这土坎实在有点高，又铺上了雪，滑溜滑溜的，加之二妹子力气小，王二哥个子大，试了两次都没爬上去。

“来，我帮你！”吴江滨见了，心里一急，边说边在后面撑住王二哥的屁股往上直推。

“一、二……”二妹子喊着口号，可还没喊到“三”时，只听得吴江滨“哎呀”一声，他脚下一滑，“咚”的一声，王二哥和二妹子双双一起摔了下来，重重压在吴江滨身上。

“救命呀、救命呀！压死我了！”吴江滨在下面手脚乱舞，拼命地喊道，“救命呀、快救救……我！”

王二哥松开二妹子的手，用手推开挡在眼前的雪团，只见二妹子的脸，正好与自己碰了个对面，近在咫尺，王二哥和二妹子四只眼睛你瞪着我我瞪着你，二妹子心里一慌，不由脸上立刻浮起了两朵红霞，整个脸蛋瞬时红了。

“就怪你、就怪你！”王二哥急忙扶起二妹子，回过身来朝吴江滨直吼，“你究竟是在推我，还是在拉我？”

“你……你……！”吴江滨气得浑身颤抖，上气不接下气，爬起来用手指着王二哥，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哈……哈哈哈……！”二妹子看到王二哥与吴江滨两人窘迫的样子，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越来越小，二妹子突然倏地一下飞走了，王二哥慌忙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过了一会儿，一辆车开了过来，王二哥已站在黑夜中的街头，有一辆汽车灯，从远处照射过来，打在一个女孩身上。王二哥定睛一看，这女孩不就是二妹子吗？那束暖暖的桔黄车灯，将二妹子笼罩起来，使二妹子整个身子轮廓边缘，呈现出一圈闪亮的金黄色，再加上二妹子苗条的身材、长长的影子，在这暗暗的黑夜，显得是那样神秘、那样高贵而迷人！

王二哥走上前去，拉过二妹子的手，紧紧地握了握，突然一把将二妹子猛地抱在怀里。二妹子侧过脸来，正好同王二哥的脸贴到了一起。瞬时，一股女人特有的体香，伴随着一丝细腻柔滑的冰凉，滑过王二哥的脸庞，往王二哥心里直钻。王二哥猛地感到一阵痉挛、一阵颤粟，像闪电一样击中了王二哥灵魂深处的神经，王二哥大脑一片空白，天苍苍、野茫茫，宇宙大地，地老天荒，一切的一切，都悠然远去，不复存在了！

二妹子没有说话，王二哥……也没有说话。王二哥看不清二妹子的眼睛，二妹子也看不清王二哥的脸，两人就这样在静静的黑夜中站着、沉默着。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二妹子侧过脸来，将嘴向王二哥脸上亲了过来，就在王二哥与二妹子快要亲到一起的霎那间，王二哥猛然醒了。

“唉……！”王二哥睁开眼，看了看窗子上透进来的微微星光，才知道自己睡在屋里的椅子上，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又侧过身去，慢慢的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