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珠从屋檐下顺着滴答出来，沾染过铜器后，带着清脆的响声，打落在地上。

十殿下守着白殇，绞了帕子给她擦拭着额头，触及到白殇那冰凉的皮肤，眸中微闪，“出来吧。”

苏明从外面进来，面色不善的说，“主子，染墨墨招了，说……说……”

“有话直说，这般婆婆妈妈的，你是想成为太监吗？”十殿下手不自觉的一松，帕子掉落在白殇的脸上，伸手去捡，手覆在白殇面上的那一刻，顿住了。

没有气息，没有呼吸。

像一个死去多时的人一样。

就在前一刻还有微弱呼吸的人，这一刻，连最后一点生机也没了。

手不由自主的打颤，十殿下不敢相信能看着苏明，直觉告诉他，苏明一定知道些什么。

后者承受不住十殿下审视的目光，单膝跪在地上，垂首道，“殿下节哀，刚才染墨墨已经招了，此蛊无解。人只要碰了，不出一个时辰，必死无疑。”

所以无论主子怎么做，都挽回不了白姑娘的败局。

从白姑娘对染墨墨他们不再心生防备开始，就已经输了。

成王败寇，只是可惜了白姑娘花样年华，红颜早逝。

府医从外面端了药碗进来，被十殿下提了领子站在了白殇床前，“府医，府医，你有办法，你有办法的对不对，救她，我要你救她！”

汤药洒了一地，蔓延出无尽的苦味，黑褐色的汤药里还冒着泡泡。

苏明低声道，“主子，这个府医不对劲。”

十殿下本来就在气头上，看见地上的汤药，难言的怒意充斥在心头，恨不得拔了眼前人的皮，抽眼前人的筋！

骨头咔嚓作响，十殿下卸了府医的下巴，让他不能服毒自杀，声音带了一丝凉意，“最好老实交代是谁指使你来的，不然，我要你全家死无葬身之地！”

白殇都生死不明了这些人还是不放过她！

一定要斩尽杀绝才肯收手是吗？

那好，他就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斩尽杀绝。

“苏明，通知我们的人，把这座府邸统统包围，连一只飞虫也不许放走，若是有人敢反抗，莫论缘由，格杀勿论！”十殿下怒了，他眼皮子底下竟然藏着如此狼子野心的人。

没错，府医是他安排进府的。

白殇会医术，向来抠门的她要掌管这么一大家子人的支出，又要将染墨墨打扮的体体面面的，照她的话来说，就是精致的女孩都是用钱砸出来的。

这两处不能省，便只能从其他的方面着手了。府医这边若不是他坚持，让自己人选了一个老实的进来以防万一，也不会发生这种一万分之一可能的事！

本来是为了以防万一，谁曾想后来的意外都是他带来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白殇身边这么久是为了忍辱负重。

想到这，十殿下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白殇没了气息，你们也不用活了，说出你的幕后指使，我或许能饶你全家死罪，否则，我会让你亲眼见识见识我的手段。”

上手掰断了府医的手腕，一脚将他踢了出去，“别想跟我耍花招，真以为将毒藏在手腕里我就没办法了？”

“苏明，去，把府医的家人请过来，我记得他家里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长的倒是白白胖胖的，小殇儿必定欢喜，府医若是不说……”十殿下顿了一下，又恢复了一贯的冷静，面无表情的说道，“就让那三岁小儿下去陪小殇儿走一程，也不枉费他来这人间一遭。”

府医从地上爬了起来，不顾自己身上的疼痛，对着十殿下一个劲的磕头，不一会功夫，额头就磕出血来了，“求大公子饶了小儿吧，小人自知犯错，愿以性命相偿，然稚子何其无辜啊！祸不及妻儿，求大公子开恩，放过小人的家人吧。”

“你儿子的命是命，白殇的命就不是命了？”抬腿将哭的老泪纵横的府医踢翻，十殿下心里没有丝毫的动容，反而觉得可笑，“现在又来装什么正人君子，你他妈背主弃义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这一出！怪只怪，白殇平日里待你们太好，才养出你们这一群白眼狼来！”

这么久了，十殿下第一次失态。

苏明在旁边呆的是触目惊心，凝神屏气生怕惹怒了十殿下。

“李大夫，你儿子三天前高烧不退，还他妈是白殇配的药，亲自熬制的药救回来的，要是没有白殇，你那三岁小儿非死即傻，你的良心是让狗吃了吗！”

输出全靠吼，攻击全靠踢！

十殿下将自己的武功招数全都忘却，只是一个劲的踢着府医，苏明见事情不对，再踢下去别说是想方设法的从府医嘴里套出点什么了，就是保住府医这条命都困难。

起身到了十殿下身边，开口道，“主子，不能再打了，如今白姑娘……此时已成定局，怒火滔天也无济于事，不如将府医和染墨墨一同审问，只有将幕后指使揪出来，才能，才能让白姑娘瞑目啊。”

苏明的话在十殿下这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作用的。

十殿下停住了脚步，冷眼看着趴在地上吐血的府医，只是犹疑了一秒，齐兮夜就提着剑进来了。

冷眼看着齐兮夜怒气冲冲的样子，十殿下嗤笑一声，“怎么？你打算杀了我为染墨墨报仇吗？”

“你将墨墨折磨的不成人形，就该意识到会有这么一个时候，白子七，你未免太过分了！”齐兮夜看见地上有个血人，连忙走上前去蹲下，“府医，李大夫你怎么在这里？！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话是对着李大夫说的，脸却是对着十殿下，眸中带着怒气，恨不得将十殿下拆吃入腹，染墨墨梨花带雨的样子浮现在他眼前，长这么大，他几时见过染墨墨这般委屈的时候。

“白殇呢，你这般对待染墨墨，她就一点反应都没有吗？！”

师姐怎么可以这个样子！她将我们师门之谊置于何地！齐兮夜单是想想，就觉得自己要气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