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殇见十殿下还能笑得出来，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软，“我们回去。我给你疗伤。”

“总要把这些杂碎收拾了不是吗？小殇儿最是心软，若是今个一早就弄死这些不长眼的东西，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不是吗。”十殿下眸子里漾出来的笑意只对白殇一个人展现，至于其他人，那便是秋风扫落叶般的残忍。

本就是在皇宫那个大泥潭中苦苦挣扎出来的人，又怎可能心怀善良，救济天下？

也许别人做得到，可是十殿下做不到。

十殿下眸子里的认真不似作假，白殇知道他的脾性，说的出就一定做得到，此刻的十殿下已然是起了杀心。伸手扯住他胸前的一块布料，“别杀人，十五不宜见血。”

“小殇儿若是再心软，我可就不喜欢你了。”十殿下轻挑眉间，星眸中的不满很是明显。

他是喜欢白殇不错，可他喜欢的是白殇的个性。白殇要是也同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一样，吃了亏还要本着那些所谓的仁义道德硬忍，那他就不喜欢了。

胸口还在隐隐作痛，十殿下又咳嗽了两下，白殇别过脸去，“左右我手无缚鸡之力，拦也拦不住你。杀吧，我闭着眼假装看不见血就是了。”

夏侯宁安一个劲的找事是不假，可她毕竟是羌族的公主，真要是弄死了，大庭广众之下，便是几张嘴也说不清。虽说羌族统领不会因为一个声名狼藉的女儿被欺负开战，但要是这个和亲的公主在大秦的地界被大秦的子民给弄死，这个事就大了。

她就算是把临安山庄搬出来，也很难平息羌族统领的怒火，毕竟这件事事关一个族群的尊严。只是事已至此，十一又伤了十殿下，总要有人为这件事付出代价，如今之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白殇心里打定主意，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十殿下暴露自己的身份，大秦、羌族、临安山庄、白家已经都卷入这场旋涡了，要是再加一个西夏，这趟浑水就是彻底的清不了了。

想想都刺激。

见两人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夏侯宁安气的身子都有些颤抖了，细长的指甲深深的嵌入肉里她都感觉不到痛。

气闷无处可发，只得对身旁的十一怒目而视，“你瞎吗？我要的是这群人的命，你只杀一个有什么用！混蛋，今天这个酒楼里，我不许有一个大秦的土狗出去，你听到没有！”

她的丑相已经被所有人看到了。

只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既如此，也就怪不得她心狠手辣了。

怪就怪白殇这个小贱人执意反抗她，怪就怪这一路上走来的大秦夫妇们琴瑟和鸣，成双成对的样子太过刺眼。总要来个人去承受这一切。至于这里的所有人，不过是附属品罢了，谁让他们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来这家酒楼吃饭呢？

又不是能饿死。

“是。”十一低眉称是，看向十殿下的眼中带着噬血的战意，他已经好久没碰到这么强劲的对手了。

十殿下不是什么好的脾性，也没有齐兮夜不打女人的规矩在身，在他看来，夏侯宁安这种人，已经称不上是女人了。心思恶毒，刻意找事，还故意装作大义凛然的样子，不杀她都不足以平民愤……好吧，平息自己的怒火。

白殇听了夏侯宁安的话，只觉得好笑，如果不是因为今个是十五，她身体的内力乱流，哪里还有夏侯宁安说话的份。可就算是受伤，她只要吃了药，就能恢复一段时间的战斗力。和十殿下联手，拿下十一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自己小心一点，别让那个夏侯宁安逮住。”十殿下在白殇耳边低语，只用两个人可以听到声音说道，“放心，我叫暗卫回来了。苏明实力不错，与十一不相上下，不过你现在身子虚弱，一切以安全为重。”

这么稳重，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十殿下吗？

那一刻，白殇恍惚之间差点认错了人，误以为眼前的人是墨如沛那个家伙。

“小殇儿，别这么看着我，我会以为你爱上我了。”十殿下笑嘻嘻的说道，正经不过三秒这句话真的是为他量身定制的。

白殇心里松了一口气，袖子下面握紧的手也放松了下来，抬眼看着这面前的一切，一种安定的情绪涌上了心头，只是她向来会隐藏情绪，面无表情的脸让人猜不透她的想法，“一切小心。”

十殿下听了这四个字后，心里就乐开了花，脸上带着难得一见的笑意，“小殇儿让本公子小心。本公子就必定不会让自己受一点伤。也免得小殇儿伤心失意不是？”

真的是给点阳光就灿烂，给点山花就烂漫的家伙。

一点好脸色都不能给。

白殇突然觉得有些恶心，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干呕了两声。染墨墨这个时候已经跑出来了，见白殇不舒服的样子连忙过去扶着，上去就是嘘寒问暖，一点都不含糊。

“兮夜，你帮我们开路，我送阿夜回房休息，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染墨墨见白殇的脸色突然之间惨白的不成样子，心里也是慌得一批，不敢不重视起来。

齐兮夜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连忙跟上开路，下手的力度都重了许多。这点路上，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他打废了不止十个人，之前被他打得人还能歇息一会继续上，而现在被打的人，根本没有第二次站起来的可能。

最起码短时间内是没这个可能了。

一路上搀扶着白殇，如今可算是到了门口，一支暗箭挂满了倒刺在空中席卷而来，眼看着就要从后面刺穿白殇的心脏，齐兮夜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把匕首就飞了出去，和箭矢对上，擦出绚丽的火花。

齐兮夜意识到的这件事的时候，箭矢和匕首已经双双掉落在了地上，从暗处出来一个以黑纱掩面的家伙，对着白殇拱手道，“姑娘万安。”

想必这个就是十殿下所说的苏明了。

这是白殇最后的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