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还是被看出来了，他早该猜到的，白殇向来聪慧心细，怎么可能连身边人眼底最深处的野心都察觉不到呢。

到底还是被她发现了。

墨如沛心存侥辛，也许白殇是在说其他的事情，可下一秒，白殇就打碎了墨如沛所有的幻想，“你想成为西夏的王，而我，注定做不了你的后。”

康逝馥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将炼狱搜集的资料汇总好放到她的手边，闲来无事的时候，白殇就会挑个没人的时间一块看。

“就因为我想成为西夏的王？”墨如沛低语，眸子里闪过一丝难堪。

自古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到了他这里，就成了美人和天下不可兼得了。

白殇是白家家主的幺女儿，纵然不在白家主家长大，又养于超然世外的临安山庄。

可她身为白家女的身份不可能改变。

除非奉旨和亲，否则白家不会将女儿远嫁他国。这一点要是白殇坚持，白家家主很有可能会妥协，无他，只是因为白家亏欠白殇太多。

除去这一点，便只剩下白殇自己心里那关了。

“我对你的心意你至今还不明白吗？” 怨妇一般的话，让白殇莫名的不喜。墨如沛说她变了，可他又何尝没变过，“说人话。”

良久的沉默过后。

“就算我成了西夏的王，也不会有所谓的三宫六院。”墨如沛缓缓说道， 眉宇间满是坚定，“我墨如沛此生只会娶白殇一人为妻。”

如果不是提前得到了消息，白殇就要信了。

她虽然失明，但是还没失了智，当决定要同墨如沛在一起的时候，康逝馥就回炼狱寻人，将墨如沛查了个底朝天。

炼狱里某些永远不肯好好做个人的家伙，为了让她处理事务，连她失明期间都不肯放过。特意做出了将字刻在竹简上，让她摸着处理，美其名曰为方便。

既然话都到了这个份上了，白殇也就不打算遮掩什么了，随便找个由头甩脱了墨如沛。

现在不说清楚，不让他死心，以墨如沛的心性，日后卷土重来，事情可就麻烦了。

“那你府上的秦玉儿呢？”

“秦玉儿……”

听着墨如沛话语里的迟疑，白殇开启了来自灵魂的三质问，“怎么不说了？”

“刚刚不还是信誓旦旦的说你墨如沛此生只要我白殇一人吗？”

“一提秦玉儿就怂了，墨如沛，你还要瞒我到几时，你还想要瞒我到几时！”

如果可以，墨如沛真心想说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了。许是白殇太过强势，墨如沛罕见的没有说出有力的反驳，“我，我没有。”

“没有？你敢说不知道我眼里从来都容不得沙子，你敢说自己没有将秦玉儿的存在瞒得死死的？”最开始她没心思查墨如沛的底细，都是这货透露出来的。

当从竹简里摸出这个消息的时候，她也挺吃惊的。接着她就发现自己大惊小怪了，墨如沛对秦玉儿的态度很奇怪，好的连是非都不分了。

秦玉儿做什么，都是对的。

哪怕和人起了冲突，墨如沛都以为秦玉儿是受伤的那位。可据她所知，秦玉儿这个女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你既然查到了秦玉儿。就该晓得玉儿她打小性子就软和，平日里连只蚂蚁都不舍得杀。我只把她当妹妹。”此时的墨如沛还不晓得，很多未知的感情都是从那些非血缘关系的妹妹开始的。

有的人最开始是妹妹，后来就成了妹妹你坐床头啊，哥哥我晃悠悠，恩恩爱爱膈应别人呦。

这种撬墙角才是防不慎防。

“我查到的秦玉儿表面一套，背后一套，恨不得把所有可能成为你女人的存在都给消灭掉。”

九王府中被她悄无声息做掉的丫鬟侍女没有成千也得有上百。

这样的女人也能称之为良善？

那她岂不是天仙下凡普度众生的？

总感觉自己的比喻怪怪的，智商越来越向十殿下靠拢。

白殇看不到墨如沛脸上的表情，却自知自己三言两语并不能改变秦玉儿在墨如沛心里的地位。

没关系，她这次也不是为了让墨如沛放弃秦玉儿。墨如沛要是那么听她的话的话，那他也就不是她认识的墨如沛了。

反正她这次向墨如沛摊牌也只是为了挽救九王府里那些可怜的丫鬟，本该是花一样的年纪，却红颜早逝，死前或多或少的遭受了折磨。

秦玉儿，作孽太多了。

墨如沛但凡用心去查，便能发现许多蛛丝马迹。她要做的，只是为了引导墨如沛去查，引起墨如沛的疑心，仅此而已。

联想到墨如沛刚才说的话，白殇嗤笑一声，“连蚂蚁都不敢杀的秦玉儿，呵，只怕你想多了。”

这不是墨如沛放任不管府中诸事，秦玉儿哪有这么大的胆子在九王府作威作福，那些王公贵族的贵女们对秦玉儿的所作所为不耻，不把她放在眼里。

秦玉儿为了维持形象不直白的怼那些贵女，只管拿府中下人撒气。若是墨如沛不一味的维护秦玉儿，那些好人家的女儿们也不至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墨如沛敛眉，有些不赞同的说道，“玉儿没你想的那么蛇蝎心肠。我之所以隐瞒她的存在，就是怕你多心。”

秦玉儿是师傅流落民间的孤女，小半辈子都生活在苦海之中。师傅将她寻到时，整个人都瘦弱的不成样子。

身子虚弱的更是不成样子。眸子里的怯弱，看到人本能的闪躲，一点点风吹草动都能害怕的瑟瑟发抖。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害人？

怎么可能会向白殇说的那样恶毒？

想到这，墨如沛松了一口气。他从来都不认为秦玉儿会是横隔在他和白殇之间的阻碍。

只要让白殇了解到秦玉儿的本性，便不会再生那么多误会。

可白殇却不这么想。

秦玉儿和西夏最跋扈的十三公主交锋都是输少胜多，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个善茬？

只是如今，在她看来，墨如沛已经中了一种叫秦玉儿的毒了。

这种毒，她治不好，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