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香又跟着老人的脚步往前面的延伸的小路走去,这次她面前出现了一株虬枝铁干的老黄角树;古树参天,枝繁叶茂,苍劲的树枝垂落下来,好似伸出承接甘霖雨露的手臂。莉香看到这棵老树周围的古城墙,这里对她也似曾相识;也像之前出现的王坪山一样,总有许多她又觉得大为不同的地方。“这里是走马镇,三国时期,此地是蜀国领土!”这次老人的衣着再次变幻,穿上了一身戎装,牵着高头大马站在莉香面前。远处有操练兵士的号角响起,变成将领的老人牵着马匹向练兵场走去。莉香又看到,在老人身后又跟来许许多多的士兵;他们都牵着马匹从这棵大树前穿行而过,镇上的百姓都都对他们连连称赞。
“走马镇?原来这里是走马镇啊!”莉香也走向古镇的街巷,虽然三国时期的街道与她知道的相去甚远,但是那些青石板路,古色古香的朴实瓦房,都给了她十分熟悉的感觉,“这里原本是一座驿站,要是早上从重庆城内到达这里,就会人困马乏,需要再翻过一座大山才能抵达璧山的驿站!所以行人在此歇脚,也就渐渐变成了一座小镇,到处都建起了茶馆和戏台,酒楼!我发现我好像从没好生体验过这里的人文风情,我本来以为这会是个很偏僻的地方,可是比我想象得要热闹多了啊!”莉香左顾右盼地走进一家茶馆,看到这里的店小二正吆喝着叫卖各种古镇的特色小吃。他们炒起花生胡豆,做起汤圆,打起糍粑,把酥肉与麻饼摆在桌上,这让莉香突然觉得肚子也有些咕咕叫了。
“来,姑娘,要想吃一点这里的食品倒也不难!”莉香又看到那位身着戎装的老人走进来,他招呼莉香坐到桌边,将他买来的各种小吃放到桌上;莉香诧异地看着那些小吃,直到她确定这些食物并不是老人虚拟出来的,才大快朵颐地吃起东西来。“您到底是不是神仙?难道是外星人吗?某种高次元生物吗?这里明明应该是虚拟的——”莉香再次好奇地问起来,老人却摇头。“至少在故事发生的时候,这些你看到的都能保持真实!你需要的话,姑娘,我的茶店里还有许多这样的小吃!”老人朝她笑着点点头,“至于我,我也本身来自过去,只有有缘人才能与我共享那些时代记忆!”等莉香吃完,与老人走出茶馆,老人又牵着留在门口的马匹离去。“这次是个好故事!”老兵朝她笑着说,莉香仍然跟着他的脚步往前走,听到百姓们在对那些兵士议论纷纷。
“听说五虎上将赵云将军在我们走马镇驻军?”“是啊,赵将军可是体恤百姓的良将啊,还特地下令让兵士不得骑马,走过镇上只许牵马过去!”老百姓们说完又夸奖起赵将军那些被说书人到处传唱的勇武功绩,还有当朝的蜀王刘玄德如何做那些利国利民的好事。“难道这次是要讲赵将军的故事吗?我还没见过真正的赵子龙是什么样子,这次机会难得啊!”他们的议论让莉香也很想见识那位在电视剧里都被演的神乎其神的赵子龙,或者还能亲眼目睹他单骑救主,走下长坂坡。“但赵云的故事又与九龙坡的民俗传说有什么关系?五虎上将,他跟龙不像有什么关系啊!”莉香真想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联系,而等她走到了练兵场,却发现兵士站的密密麻麻,根本看不到那位赵将军的影子。
“老人家,您倒是让赵将军露个面啊,我又不给他拍照录像!”莉香朝着老兵喊起来,但老兵早就淹没在人堆里面了;莉香无奈地摇头,想要在兵士中间穿行到他们列阵的最前面去,可忽然有个行色匆匆的年轻兵士从她身后跑过来,还险些撞到了她。“江兄弟怎么此时才来?今日是喝茶坐久了还是听戏入迷了?或者被哪家姑娘给绊住了?”那位年轻兵士走过来,其他兵士就朝他开起玩笑;果然那位兵士要长得比起其他兵士突出些,面容很是眉清目秀,身材挺拔,好像是藏在军中的英雄人物。
“哪里哪里,只是路上帮一位乡亲抬了担子,耽误了些时候!”兵士的回答也很质朴,其他兵士笑了笑,就让他进到队列中来。莉香敏锐地发觉这兵士身上应该就会发生故事,但老人已告诉过她,这次不会再是一个那么糟糕的故事;那么他又会有怎样的经历?难道是上阵杀敌有功成了被古镇传颂的英雄?不对,有了上次的经验以后她觉得故事肯定不是她想得那么简单,于是她干脆就这样不多想地看下去,只要不是又一个让她觉得不公正的结果就好。兵士们在操练完以后就各自解散,莉香还是没能挤进去看到那位五虎上将,看来故事多半是与他没什么关系了,真是遗憾!接下来莉香这次直接跟着那位牵马往回的年轻兵士,发现他又牵着马回到古镇上,一直往那棵老树下面走去。
眼前的场景再次发生变化了,莉香的眼前又出现了两个女子,一老一少,少女扶着老妇也往那棵树下的方向走去,路上还有说有笑。“娘,女儿也想去看看那五虎上将赵将军是什么模样呢,乡亲都说他长得貌比宋玉潘安!”“长得那般又如何?那赵将军岂是小百姓能高攀得了的?娘到哪里给你去找够配得起赵将军的嫁妆啊!”老妇只好朝那乐呵呵的少女摇头,没想到少女也相当懂事。“您与爹自小悉心抚养女儿,女儿无论嫁到什么人家,都会好生报答您二老的养育之恩的!”老妇也满意都朝如此孝顺女的儿笑着点头,莉香看着她们一直缓慢地走到那棵树下;这时候已过去黄昏时分,街上本该行人逐渐稀少,却从这母女前面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都让开,都让开,识相的就别挡道!”脚步声还伴随着粗声粗气的喊话声,前面走过来的是一群提着短刀棍棒满脸凶神恶煞的人,有的长相猥琐有的一脸横肉虎背熊腰;从他们身上的刺青来看,应该是在江湖上打家劫舍的大盗山贼,还有些市井流氓也混在其中;后面的流氓狐假虎威,故意把路过的乡亲推倒,甚至有的还踢上几脚。而后这些强盗土匪经过那棵古树下,正巧看到从这里路过的那对母女,少女被那些凶恶的盗贼吓得大叫,只是紧紧扶着老妇。“这小娘皮长得真是细皮嫩肉啊,带上了,跟老子回去当压寨夫人!”领头的强盗看到了那个亭亭玉立的少女,立马就色眯眯地笑起来,对她垂涎三尺;也是不管不顾那少女愿不愿意,就下令让手下要强行把她抓走。
“娘,娘您快跑啊娘!走开,走开!我不跟你们走!”少女惊吓地哭喊起来,但是仍然想办法挡在母亲面前,但老妇也不肯就留下女儿落在一群歹人手中;她举起拐杖想驱赶强盗,却被强盗推倒在地;强盗又粗暴地把少女的手抓住,少女一直哭个不停,接连喊着救命。看到这里,莉香已完全猜到了接下来的故事,的确这次结果不同了,虽然在她看来还是相当老套。果然这时候,那位年轻的兵士牵着马也经过了这棵树下,他看到那些气势汹汹的强盗正在强抢民女,鱼肉乡里,顿时就义愤填膺;他把马放到一旁,拔出随身的佩刀冲了上去。
“尔等快些住手,休得在此作恶多端!”兵士朝着那些盗贼厉声呵斥,而那群盗贼看到兵士就孤身一人,也不把他的拔刀相助当一回事。“小儿,你要是惜命的话就休要管大爷们的闲事!”盗贼更加凶恶地朝兵士吼道,但是兵士面对他们临危不惧,只是对他们怒目而视再次呵斥让他们把少女放开;见兵士不肯退却,那些盗贼们也拿起短刀棍棒一拥而上,都朝兵士身上招呼。但是兵士的身手比起这些乌合之众自然要好上许多,最前面的盗贼很快就被他削断棍棒,兵士抬脚狠狠地把他们踢到一边。
“姑娘,请你快带着令堂回避,让我来料理这些恶人!”兵士把抓着少女的盗贼击倒,也让少女赶紧扶着老妇退走;少女扶起老妇,眼见那些盗贼又扑上来,她不禁十分担心这位行侠仗义的兵士的安危。“那恩人您怎么办?不能让我和娘害了恩人的性命啊!”“姑娘放心,这群山贼如何能与赵将军麾下的精兵良将相比;只是乌合之众,交由我处理便是!”兵士摇摇头。
“好狂妄的小子,今日就让你见识本帮主的名头!”盗贼头领见这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兵士在他面前胆敢目中无人,便恼羞成怒大喝一声,命其他盗贼手下退却,自己抽出随身佩戴大刀上前与那兵士拼斗。没想兵士凭借他矫健灵敏身手,竟避开那盗贼头领接二连三挥刀猛击,又用独特的劲力化解掉他凶猛的力道;最后飞身上前,刀光连闪,霎时将盗贼头领手中的大刀击飞,而后以刀背狠狠击中盗贼头领的后脑,将之击倒在地。其他盗贼眼见头目被这武功高强的年轻兵士击败,个个被吓得面如土色,想要这就抱头鼠窜,却又听到身后喊杀声响起;原来是赵将军麾下的其他兵士察觉镇上出现异常,急忙赶来,将其他狼狈败走的盗贼统统包围;果然一群乌合之众与赵将军的正规军不得相提并论,兵士们很快把他们全都捉拿归案。
“将这伙贼人带走,交由走马镇县令发落!”兵士中的队长下令道,他看到年轻兵士将那盗贼头目轻松击败,于是满意走上前来,对他赞不绝口。“江兄弟,实则以你身手,甚至能让这头目身首异处,何况你平常最是嫉恶如仇,为何又饶了他性命呢?”队长问他道,兵士摇头回答说。“非我不恨这伙危及百姓的贼人,但他们理应在官府中认罪伏法,我不可将他们性命用来宣泄私愤!”“兄弟宅心仁厚,公正明理,若在军中好生培养,将来必是良将之才!”队长点头,而后押送那些哀嚎求饶的盗贼离去。
这时候年轻兵士正要随队伍离去,却被身后的少女叫住。“恩人且留步!”少女笑盈盈地走来,向年轻士兵彬彬有礼道谢。“请恩人告知大名,我与娘亲无论如何都要好生招待恩人报答才行!”年轻兵士本来对少女的邀请再三婉拒,总说这是自己对百姓应尽责任,是分内之事;直到那位老妇也上来定要请兵士前去家中,兵士这才不好意思地答应,说改日必定登门拜访。年轻兵士临走时,少女羞答答地留赠他自己的绣花手绢,她在之前就已被兵士的身手迷得神魂颠倒。莉香看到此时已全然想到这理所当然的圆满结果,不过无论是兵士酣畅淋漓地收拾那群恶霸,还是少女含羞地递上手绢,这故事朴实无华,却又是寻常百姓人家最渴求的和谐美满。
“他们一定会在这棵大树底下成亲!”莉香接着将情节想下去,根本不必老人再出来对她解说什么;眼前的场景很快跳转,那颗虬枝铁干的老树下,吹拉弹唱的迎亲队伍送来两位新人,老树下百姓们欢声笑语,一派红火祥和。变成新郎的年轻士兵坐上高头大马迎接新娘,他掀开新娘头上的红盖头。“请娘子放心,我定会好生善待我们的娘亲!”从那兵士留下的话看来,莉香也幡然领悟,原来新娘并非只因他英俊脸庞或矫健身手才以身相许,更因为爱慕赞赏他仁慈良善的心肠与孝顺父母之心,这其中更有中华民族古来源远流长的孝悌。莉香这时候才想起,这孝悌正是她家乡的传统,父母在幼时也常常会给她讲起那些关于“卧冰求鲤”,“黄香温席”的孝文化故事。
“这棵老树名为‘老凤树’,姑娘可知是什么典故吗?”老人又重新来到莉香面前笑着问她,在理解了这个看似平凡却深藏文化底蕴的故事后,莉香轻快地回答。“我还以为是‘有凤来仪’什么的,结果是‘雏凤清于老凤声’吧?在走马镇上老一辈的人想把这种文化代代相传下去,才给这棵树这样起名字的!对了,这夫妻他们就是‘九龙后裔’吗?”“呵呵,‘九龙后裔’的故事远不止如此,这些后裔也尚有千千万万!”老人笑着说完又继续往前走去,莉香知道他就要前往下一个故事了,于是立刻跟上他,自己对这些故事的兴趣貌似越发浓厚了。
“老人家,以后的故事还会有这么圆满吗?”“那你便要自己体会了!”老人抚了抚白胡须回答莉香,他们还继续在这走马镇上行走,“不急不急,这镇上的故事还没结束!”他说着往空中一指,莉香也顺着他手指看去,只见空中五彩祥云朵朵,咆哮的九龙正在其中穿梭而过,他们的鳞甲正闪闪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