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府
“小姐，李太傅正在大厅等着呢，还有洪大小姐。”
李太傅？凤茗起身，在锦屏的搀扶下走向大厅。
经历今天这一出后，李林他们加强了府里的护卫，从她院子到大厅这不远不近的距离，原本只有少许的护卫，如今却是多了足足二十多人，守卫比以往更加森严了。
凤茗淡淡看了一眼，并未说什么。
凤府金絮其中，败絮其外，金碧辉煌的大厅完全按照金华殿的模样制作的，只是多了两只神色十足的凤凰立在两旁。
此时大厅内坐着一名七十多岁，精神焕发的老人，半百的头发却丝毫不显老气，反而给人一种飘渺书仙的感觉，一旁是翠绿色锦服的洪欣，换下了今早的白纱长裙，如今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丛林中的精灵。
“李太傅，洪大小姐。”凤茗淡笑出声，走至主位坐下，“锦屏，上茶。”
“是。”
“老夫今日，特带欣儿来给凤小姐答谢，多谢凤小姐相助之恩。”李太傅起身，拱手，洪欣亦是蹲身，颔首。
“李太傅言重了，你让人书信一封送到了李路手中，本小姐岂有不帮之理。”说话间，锦屏已上好茶，凤茗端起茶杯，右手一伸，“李太傅，请。今年的贡茶别有一番滋味，太傅可要尝尝？”
李太傅一怔，刚落座的屁股又抬了起来，“劳凤小姐关怀，老夫好茶却不爱贡茶，老夫受宠若惊。”
“不爱，却也喜欢，不是吗？”凤茗笑了笑，喝了口茶，放下茶杯，拂袖，“碰巧，冥跃前些日子让本小姐阅读史书，本小姐阅读时，上面记载着，无上皇一四年，天下第一富商季氏将其年仅七岁的嫡子送朝为官，以换取皇商之位。而后两年，季氏死亡，天下第一富商被如今的慕容家取代，季氏之子也因贪污被发配边关。”
话毕，凤茗看着面不改色的李太傅和一脸茫然的洪欣，笑道：“无上皇一九年，新科状元是一个年仅十五的毛头小子，深得无上皇重用，是太上皇的陪读。无上皇二六年，慧贤皇后因巫蛊之事被处死，这名新科状元被调离京都，去了聚灵城。”
李太傅脸色微白，不动声色，感叹：“那名新科状元和老夫是同届，听说在前往聚灵城的路上，被山贼给乱刀砍死了，可惜了。”
“是啊，一代才华少年，还真是可惜了。”凤茗笑着附和，“若是还有幸在世的话，只怕会比李太傅还要深得帝心呢。”
“无上皇重视老夫，是老夫的荣幸，为臣者，自当尽心尽力报效圣上！”
“李太傅一番赤胆忠心让本小姐动容，本小姐也看到李太傅的记录了，史书说，太上皇流年，李太傅护驾有功，连升三级官品。”凤茗说着，顿了一下，轻笑，“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的就是这个理吧。”
“不敢当。太上皇乃真龙天子，为臣者怎可眼见太上皇受险。”李太傅长舒一口气，似是心有余悸。
闻言，凤茗嘴角笑意更甚，端起茶杯轻呡一口，“锦屏，本小姐见洪大小姐似是无聊的紧，你带洪大小姐去后院走走，试试昨日邵俊送来的麻将，本小姐有些问题要向李太傅讨教。”
“是。”锦屏颔首，带着洪欣去了后院。
见此，李太傅脸色微变，看向凤茗，“凤小姐，有何事非要退开下人？”
下人吗？凤茗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笑道：“李太傅贵为四朝元老，为何如此年轻？难道是无上皇退位早的缘故？”
“凤小姐说笑了，老夫入朝为官时已有弱冠之年，无上皇因为慧贤皇后之事而龙体甚危，太上皇时老夫也不过三十有二。”李太傅说着，目光悠远，对上凤茗的视线，笑道：“凤小姐想问什么？”
“本小姐想知道，身为慧贤皇后的女儿，锦屏为何只有二三年华？”凤茗放下茶杯，漫不经心道。
李太傅脸色一变，良久，叹息一声，“慧贤皇后之事，恕老夫不便相告，老夫提醒凤小姐一句，在凤小姐没有足够的能力前，锦屏姑娘的身世凤小姐还是莫要插手，老夫知道凤小姐是关心锦屏姑娘，但这事，老夫不能相告！”
凤茗皱眉，少顷，笑道：“李太傅多虑了，本小姐只是好奇，关于洪大小姐和轩辕云的亲事……”
“凤小姐。”李太傅皱眉，打断凤茗的话，“老夫方才便已说过，这贡茶，老夫不喜，不爱，可否给老夫换一杯别的好茶？”
“这贡茶岂是说换就换的？不过，李太傅也甘愿，不是吗？”凤茗笑了笑，理了理衣摆，“本小姐说的对吗？季龙卫。”
闻言，李太傅脸色大变，猛地起身，“凤小姐慎言，当心祸从口出！”
凤茗脸上笑意不变，端起一旁未喝过的茶杯，起身，走至李太傅身边，恭敬的递上茶杯，“季龙卫，请。”
李太傅猛地攥紧了双手，死死地盯着递到眼前的贡茶，丝毫没有伸手的打算，凤茗也不觉得尴尬，等了片刻后仍不见李太傅接茶杯，叹了口气，将茶杯放在李太傅旁边的小桌上，走回位置坐好，李太傅仍一动不动。
“李太傅，你觉得本小姐应该如何称呼你？季龙卫？还是，慕容家主？”
最后一句话让李太傅的脸色骤然大变，抬眸，声音暗沉不带一丝感情，“凤小姐是如何知道的？”
“本小姐如何知道的，季龙卫就不必操心了。从你昨晚让人带信让洪欣上我凤府那一刻，你就应该知道，这杯贡茶，你不喝也得喝。”凤茗收起了漫不经心的笑容，一脸认真，看着李太傅。
“李太傅贵为四朝元老，深藏功与名，当今圣上是个多疑之人，若知晓李太傅真正的身份，这御用贡茶，太傅可还敢推脱？莫不是，这季家想要成为第二个司徒家？”
闻言，李太傅眸光微闪，在外人看来，左相司徒家的没落一是因为司徒蝶暗害凤茗，二是因为司徒雷私养暗卫，逼宫造反，却只有他一人知晓，明明深受圣上器重的司徒雷是因家产之大，使圣上产生隔阂，私养上千暗卫只是一个导火索，但左相的地位根深蒂固，想要连根除掉并非易事……
“东胜刚结束一场大战，国库损失眼中严重，老夫赤胆忠心，定当献上忠心，只求儿孙安好！”
“李太傅，这慕容家在东胜遥领第一首富有多长时间了？”凤茗笑了，答非所问。
李太傅略有不解，本不想回答，可自己在凤茗面前已毫无秘密可言，只好坦诚道：“三十多年。”
凤茗绕是有了准备却也还是惊讶了一下，邵俊的店铺只开张两年有余，便已有千万黄金的收入，那久居第一的慕容家，又是何等的富有？
“凤小姐，可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没有，只是惊叹慕容家的财富而已。”凤茗说着，话锋一转，几不可闻道：“不过，这慕容家在这个位置上待的太久了。”
凤茗话落，李太傅严禁骤然大睁，手亦是攥的更紧了，心口紧缩，脸色神色莫测。
见此，凤茗淡笑，漫不经心的品茶，“看来，李太傅也想到了。所以，就打算献上一些家产，一来为了取笑亲事，二来为了减少某些人的猜疑，力求上位者能够减少对慕容家的眸中忌惮，以免布司徒家后尘，对吗？”
“没错，老夫觉得不是不可行。”李太傅心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俗话说：聚财容易，守财难。自己也是多番挣扎后才决定的，都说凤茗是废物，哪个废物能看破这些钱财和名誉！纵使欣儿，只怕也不及凤茗几分……
听了李太傅的话，凤茗笑出了声，起身，走至金雕凤凰前，抚上它栩栩如生的羽毛，轻笑。
“轩辕靖垄不是太上皇，没有和季龙卫从小到大的恩情，亦没有无上皇的柔情，有的只是帝王的猜疑和冷血。”
即使明白凤茗可能知晓他全部的事，这一刻，李太傅还是忍不住心惊，“凤小姐此言何意？”
“伴君如伴虎，也许慕容家献上的财富真的代表了忠心，但在轩辕靖垄的眼里，它只是一个数字！它不但代表不了慕容家和季龙卫的忠心，反而会引起轩辕靖垄更深的探测和杀意。”
“他会想，这些钱到底是慕容家的所有，还是大半家产，亦或者，九牛一毛，冰山一角。”凤茗说完，顿了很长时间，才缓缓开口，“他还会想，四朝元老的李太傅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在民间有多少威望，有多少势力，亦或者，私底下拥立了哪些人……”
此话一出，李太傅猛然大骇，双手不由自主的颤抖。他服侍过三代圣上，经历四朝为官，轩辕靖垄的心思是最难猜测的，好比司徒雷，他明知晓一切却还无底线的纵容，又好比司徒青莲，明知日后不能成大器却还是如她所愿，好比凤茗，看似宠爱，实则……捧杀！
缓了缓心神，李太傅抬眸，凤茗紧盯着凤凰火红色的眼珠子，端起一旁的茶杯一饮而尽，沉声道：“凤小姐有何要求？”
“要求吗？”凤茗眨眼，回眸，勾唇一笑，“要求不敢当，只要本小姐在东胜一天，季家的荣华富贵只胜不衰，洪欣，本小姐亦会扶持。不管日后的夺位之事如何激烈，皇子或多或少，你只要不参与其中便好，轩辕云亦不例外。”
闻言，李太傅皱眉，“凤小姐，应该没有那么简单吧？何不直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