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子,今日之事虽是你与云清的私事,可后果却关系到卫宋两家,早已不是你一个人能解决得了的了。”
宋之棠的德行,德嘉早有耳闻,只不过没有想到自己还有与对方打交道的一天。
她看了一眼坐姿松散的宋之棠,忍下对方露骨的眼神,继续说道:“你方才说要纳云清为妾,可知这话已然冒犯卫家尊严?”
宋之棠轻佻一笑,摸着下巴说道:“那能有什么办法呢?我与常家大小姐常馨早有婚约,要不是这女人今天给我下套,我们来年便是一对恩爱夫妻。可是现在呢?”宋之棠佯装愁苦的摇着头,“常家那头只怕也饶不了我哦!”
德嘉冷漠的看着他这一番自导自演,就他这拈花惹草的性子和常馨的掐尖要强的脾气能做得成一对恩爱夫妻?做梦还差不多!
至于今天这是到底起因如何,德嘉心中也有疑惑,可是卫云清宁愿顶着“狐媚子”的名头也不愿澄清,看来与她自己也有解不清的关系,这才叫自作自受。
虽然心里这样想,可是德嘉却决不能让卫云清真的就被安上这顶帽子,不然卫家所有待字闺中的女儿都要名声受损,轻则嫁给落魄书生,重则在家里做老姑娘,包括还在病床上的卫云挽。
“胡言乱语。”德嘉呵斥一声,“这件事前因后果都未曾查明,宋公子为何一味的把罪名推给云清?”
不等宋之棠回答,就直接下了决断,“行了,宋公子此举已经让人看明白你担不起事情撑不了责任,这件事到底要怎么解决还是等到改日与宋丞相商议吧。”
宋之棠生平最恨有人瞧不起他,更何况这简直就是指着他的鼻子在骂,立刻将手中的杯子一砸,喘着粗气站起来。
他指着卫云清大喝:“谁说小爷没担当了?不就是个女人嘛,我娶!哼,就怕她没那个胆子嫁进来!”
此话一出,刘氏激动的问道:“此言当真?”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小爷的话从来没有不算数过。”说着,宋之棠还刻意停了停胸膛,眼神悄悄的瞥向德嘉,只可惜对方正在低头喝茶,连一个眼角都没给他。
倒是对面的卫云清抬起头对他羞涩一笑,完全没有刚才的疯样。
想必她刚才也只不过是受了刺激,一时失去神志而已,如今恢复正常自然被本少爷的风华所倾。这样想着宋之棠重新挂上猥琐的笑容,回味起方才的滋味。
德嘉原本还想问问卫云清的想法,正好看见她对宋之棠露出的笑容,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将嘴里的话咽下去。
她打断还在兴奋中的刘氏,“既然如此,二婶您改日就给宋夫人下个帖子,邀她到府中商谈婚事。今日发生了这么多事,给主人家添了不少麻烦,我去给世子夫人赔个不是。”
刘氏这才回过神,连连点头,“应该的,应该的,那我这就带云清回去了。”
短短时间,卫家的两个姑娘都在平国公府内遭了灾,世子夫人也颇觉愧疚,若不是自己教女不严、治下不力怎么会发生这等事情?
“长公主,今日之事错在臣妇。不过请您放心,我绝不会让人将此事流传出去。”世子夫人攥着手帕,诚恳地说道,“另外,我一定全力查出到底是谁在背后捣鬼,还云清姑娘一个清白。”
德嘉抬手制止了她接下去的话,叹了口气,道:“世子夫人不必如此,这也要怪云清她识人不清,被人所骗。不过事情已经发生,她与宋公子两人又愿意成秦晋之好,我想就不必再旧事重提,以免让他们彼此心头不快。”
世子夫人一愣,长公主与卫家二房的关系不睦早已传遍京城,莫非此时竟然是真的,不然她怎么会不愿意帮助卫云清找出陷害她的真凶呢?
不过这样的念头也就是在心中一闪而过,她本身与长公主不熟络,可是对方为人却颇得公公赞赏,想必不会是什么心如蛇蝎的狡诈之辈,其中应该另有缘由。
想通之后,世子夫人也不再纠结,转而说道:“长公主,方才公公身边的刘叔来过,请您过去一叙,想必是有什么要紧之事,我就不再耽搁您了。”
跟着带路的丫鬟穿过花园游廊,德嘉心中暗暗思量平国公找自己究竟有什么事情。神思恍惚,一时不察竟然撞上一位过路的人。
“这位公子没事吧?”德嘉十分歉疚,“本宫一时分心,牵连公子受罪。”
对方捂着左臂,低着头,听见德嘉的问话之后顿了一下,随即摇摇头飞快的离开。
德嘉望着他的背影,十分疑惑,“这人是谁?好生奇怪。”
带路的丫鬟恭敬的回答道:“奴婢不知,许是国公爷的朋友吧。您也知道,国公爷生平就喜欢结交一些江湖侠士。”
德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迅速的将这等无关紧要之事抛在脑后。等她书房的时候,平国公和刘秉瑄两人已经久候多时。
平国公夜不语德嘉绕圈子,开门见山的说道:“今日请长公主一见,又两件事相商。”
德嘉看了看一脸肃容的平国公,又看了看跃跃欲试的刘秉瑄,问道:“可是皇上找过你们了?”
平国公扶着胡须点点头,“云国正值多事之秋,皇上势单力薄,老朽岂能安心在家享天人之乐?”
德嘉皱眉,“那,秉瑄呢?他是平国公府唯一的继承人,若是稍有差池......”她想起云王府现在的情形,若是眼前这个少年也出了意外,那岂不是让平国公府变成第二个云王府了?
“此事万万不可。”德嘉斩钉截铁的说道。
刘秉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德嘉,“为什么?”
“你年经轻轻,尚未娶妻生子,战场上刀剑无眼,但凡有一丝差错,后果都是不堪设想。”德嘉摇着头语无伦次的说道。
“可是云王当年不也是如此吗?”刘秉瑄失望又愤怒的吼道。
“他与你不同。”德嘉心慌意乱的喝下一大口茶水,“他当年也是为形势所迫,可是你本来就不必去冒险。”
刘秉瑄怒极反笑,“是,我与云王不同。他有两个恶叔叔虎视眈眈,可我没有;他年纪轻轻便要承担起一门荣辱,可我尚有祖父遮风挡雨;他未过门的妻子为了权力而撕毁婚约,我的未婚妻子却温柔贤淑,我与云王自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