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卡里斯。”昏暗的洞穴中，特洛伊望着站在洞口的卡里斯的背影，低声说，“我已经能听到它的脚步声了。”“恩……”卡里斯静静地看着天上悬挂的红色大月盘，血色光辉映照在他鳞片上，染成一样的血红，就像被血浸过一样，“10年，很快了。这个世界的局面，该有所改变了。”现在是煌龙历4604年，距离四重红月还有整整10年。在时间与现实的洗礼下，卡里斯变得成熟稳重了许多，当年的稚气已经抛到九霄云外，给其他龙的感觉就是，以前的卡里斯已经越走越远了。这种感觉最明显的就是离卡里斯最近的特洛伊，虽然知道卡里斯这样的变化是好事，但心里总是觉得不舒服。即使她总是告诉自己不要想太多，但每次看到他冷静甚至有些冷酷的样子，特洛伊总是忍不住打哆嗦。越来越像那家伙了。特洛伊晃晃脑袋，甩出脑袋里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能感受到卡里斯内心里的炽热，对自己，对伙伴的关心，以及对世界的怒火。“卡里斯……”特洛伊轻轻呼唤着那单薄的背影。“恩？”卡里斯转过头看着欲言又止的特洛伊。不知道为什么，特洛伊觉得如果再不问清楚，可能就真的没机会了。卡里斯一定知道那家伙的真相。“……”特洛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这些年来那家伙一直没有与自己沟通，就像完全蒸发一样。对于他的消失，特洛伊既感到庆幸又感到莫名的失落。她越来越不相信自己的情感。“……”卡里斯进入昏暗的洞穴，坐到了面色复杂的特洛伊旁边，轻轻抓住了她的爪子，“怎么了吗？亲爱的。”“卡里斯一定知道的，不是吗？”特洛伊抬起头，用有些失落的眼神看向爱龙灰色的眼睛，“灰色的你……是谁？你，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呢？”卡里斯颤抖一下，回避了特洛伊灼灼的眼神，撇开头去，神色很复杂：“……真的想知道吗？”特洛伊深呼吸一口，点点头。灾祸摸摸下巴，一句话也不说，静静地看着这有些尴尬的局面。持续了几十秒的沉默，卡里斯没有听到灾祸的意见，就当他已经默认了：“他是……灾祸。灾祸煞王。”灾祸嘴角微微上翘：“也好，省的我再解释。”只有对特洛伊，他敢讲实话。只有对特洛伊，他敢这样坦白。只有对特洛伊，他敢承认，自己和游天和游尔斯一样，是煞龙。卡里斯几乎能够想象，下一秒特洛伊就会用恐惧的眼神看着自己，或是厌恶？或是憎恨？或是……特洛伊只是眼眸微微瞪大，然后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果然是……灾祸。”“？！”换卡里斯瞪大眼睛了，“你知道？”“不……只是猜测而已，之前一直没有仔细去想过，这几天忽然想到的……”特洛伊对着卡里斯笑了笑，证明自己根本不会用另外的眼光看待他，“在龙境和在无尽漩涡时都有两次，我看到的，跟游天和游尔斯的情况很相似，你们都长出了一对骨翼，只不过你还穿上了奇怪的袍子而已。这几天把之前的事情联系起来，才想到的。而能够让你在龙境起死回生的煞，估计就只有从没出现过的灾祸了吧，因为没有生物清楚他的能力不是么？”卡里斯暗暗心惊，特洛伊的思维真是灵活，看来跟凯瑞甘学了不少，亦或是她本就有这方面的天分？“我的皇后真是太聪明了！”卡里斯高兴地在特洛伊脸上亲了一口，嘿嘿傻笑。“谁是你皇后？还没结婚呢！”特洛伊笑骂，气氛总算是缓和了下来。看着傻笑的卡里斯，特洛伊暗骂自己真是笨蛋。这家伙一直都在呢。……夜深了。呼噜声在洞穴里回荡起来。“真是没想到，你居然没有阻止我。”站在血池上的卡里斯疑惑地看着面前的灾祸，这家伙还是一脸冷漠的表情。“恩，如果是特洛伊，那就无所谓。”灾祸歪着头，有些心不在焉，“反正她早晚都会知道的。你太小看她了。”然后就没话聊了。因为按照惯例，这种时候灾祸会先发话的。但是灾祸只是把玩着自己的指甲，什么也没说。“怎么了？”卡里斯率先打破沉默，这不合常理啊，“今天不着急修炼？”“没必要了，第五式花了十九年学会还算不错，后面的时间很充裕，因为月华轻语中最简单的就是第六式。”灾祸干脆坐了下来，大部分的身体都浸泡在了血池里，“聊点别的吧，夜还长呢。”“那我回去睡觉了。”卡里斯打了个哈欠，转身想走。“想都别想。”几只血爪从池中冒出，抓住卡里斯的四肢，“你知道什么时候我最无聊吗？就是你睡觉的时候！”“……”卡里斯有些恼火又有些无奈地看着坐着的灾祸，看来是别想走了。卡里斯也试着坐了下来，这奇怪的红色池水温度居然还挺合适的。然后又是一阵沉默。灾祸似乎很专心地在修理指甲，卡里斯则是无聊得到处张望。但无论看到哪里，景物都是一样的。“这样不也很无聊吗？……”卡里斯叹了口气，真的还不如睡觉呢。“不。”灾祸的尾巴微微摇摆起来，“有龙陪我无聊，我反而觉得新鲜呢。”“死变态……”卡里斯低声咒骂。无意间瞥到灾祸脸上那不易察觉的满足，卡里斯反而觉得灾祸有些地方还是和那可怜的。孤独。并且是无止尽的孤独，作为一个没有生命限制的存在，灾祸冷血甚至残酷的背后，又有多少苦呢？对于这样长久到永远的生命，也许我们认为无聊的事，他们会觉得更新鲜呢。卡里斯这样想到。“灾祸。”卡里斯的语气低缓了不少。“恩？我在听呢。”灾祸虽然仍然低着头，但卡里斯却发现，这家伙的耳朵动了动。卡里斯更坚定自己的想法了，这家伙，真的孤独了很久了。“你有名字吗？”卡里斯问了个奇怪的问题。“名字么？”灾祸瞥了眼卡里斯，又继续玩自己的指甲，“卡里斯，很有趣呢。从古到今就只有你问我这种问题。世界上只有一个灾祸煞王，不需要用名字标记。”“那也就是说，其他煞王都没有名字咯？”“废话，你哪里去找一个一模一样的煞王出来？其他位面也不可能有的。只有泽拉菲斯会有煞这种生物。”“这家伙……憋坏了吧？”卡里斯心里暗暗觉得好笑，虽然对于名字这个话题，卡里斯有部分是好奇的原因，但对最大的目的还是试探。因为灾祸回答的字数，都是或者超过卡里斯的两倍。“那些无角煞就是源生灾祸吧？”卡里斯觉得自己找到乐子了，继续发问。“对，是我的源生之煞。数量相当稀少，但对于维持位面的正负面能量平衡有非常关键的作用，它们最大的使命就是贮存负面能量，少了一个源生灾祸，整个位面会因为负面能量突增而崩溃。就像几十年前你那些所谓的伙伴错杀时出现的天地异变一样。但如果多了一个源生灾祸，位面也可能会因为正面能量过多崩溃。”灾祸说得很轻松的样子，“源生灾祸本身就是浓密的负面能量构成，即使不需要角，也能释放魔法，并且能达到终点。”“真是奇怪。”卡里斯想了想无角煞的模样，又看了看灾祸，“为什么你跟源生灾祸长相差这么多？还是说，你是故意变成龙的样子的？”灾祸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抬起头看了卡里斯一样，又低下头去：“……”“糟了……”卡里斯觉得不大妙，这家伙不说话，就代表自己……问错话了？不会要跟自己打架吧？“我发过誓，不会变回以前的样子了。”灾祸的语气缓和了不少，灰色的眼眸深邃了。卡里斯有些惊讶地看着现在这个样子的灾祸，有些不敢置信。发誓？灾祸对谁发过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