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如叶初所想，她一天之内投递的所有简历都没有得到面试的机会。

她十分挫败，想到自己刚上大学时候的意气风发，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只觉得想笑。

“你咋了？”旁边一志愿者问道，“我看你一下午都盯着手机，心事重重的样子，咋了，跟男朋友吵架了？”

志愿者名叫许素，跟叶初年纪相仿，也在念大学，不过比叶初小一届，现在正念大三，她在家呆着没事做，本着一颗小粉红的心，打着‘为人民服务’的口号，兴致勃勃的出来做了志愿者。

好吧，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许素她妈最近看她很不顺眼。

不管许素做什么，她妈都能瞪上她一眼，骂她几句，丝毫没有她刚回来的时候那般亲热和疼爱，许素也感觉到自己在家里地位下降了，郁闷之下，寻了个机会，出来做了志愿者。

没想到自从许素做了志愿者之后，她妈对她的态度又莫名的好了起来。

许素这才算是明白了，距离产生美这句话是真的，而且越远的距离越能产生更多的美。

不过这句话在有些感情上还是不大成立的。

“哎呀，不就是跟男朋友吵个架嘛，有什么大不了的，等疫情结束了，你找到他，揍他一顿，保管揍得他服服帖帖的。”许素是个很汉子气息的女孩子，说话自带一点霸气。

她拍了拍叶初的肩膀：

“所以不要伤心，也不要害怕，如果打一顿不能解决问题，那你就多打他几顿，实在不合适就换男朋友嘛，下一个会更好。”

叶初嘴角一抽，将手机里的求职软件界面放到许素的眼前：

“不是跟男朋友吵架，是因为没有找到工作，所以有些难受……”

没工作明显比没男朋友要惨烈得多。

没男朋友的话顶多终身大事没有着落，但如果没有工作的话，那就得饿死。

终身大事明显没有饿死来得严重。

许素瞥了一眼求职软件，撇了撇嘴：

“原来是找工作啊，今年疫情如此严重，听说很多小公司都倒闭了，想来工作应该不好找吧，也不知道明年我找工作的时候能不能顺利一点……”

她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作祈祷状：

“老天爷啊，让疫情快点过去吧，别让我明年成为无业游民啊……”

叶初叹了口气：

“我已经是无业游民了。”

许素又拍了拍叶初的肩膀：

“哎呀，不要灰心嘛，总归会找到工作的，实在不行，就去搬砖吧，我听说搬砖可赚钱了！还有可能月入过万呢！”

叶初：“……搬砖也得有实力啊。”

以她这瘦胳膊瘦腿儿的，能搬到月入上万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许素打量了一下叶初：

“有道理，那你小时候就该多锻炼一下身体，现在也不至于到连搬砖都没有人要的地步嘛。”

叶初：“……”

许素看了一眼叶初的简历，有些疑惑的问道：

“你咋没有实习经验？上半年你做什么去了？我听说大四上的时候，有的是时间去实习啊……”

叶初将围巾裹紧了些：

“我考研去了，所以没有去实习。”

“考研？考研为什么还要……”许素似乎有什么想问了，但话到嘴边，还是没有问出口。

大抵也是想到叶初现在四处找工作，肯定是没有考上研的。

许素抿了抿唇：

“别说你一个应届毕业生了，就是工作很多年的员工失业率都很高，我看呐，你要不再考一次研？再说了，我前几天看新闻，说是要扩大各高校招收研究生的人数呢，你先别灰心，说不定你还有机会被录取呢？”

叶初叹了口气：

“就我那分数，扩招都招不到我。”

许素：“……那看来你考得真心不咋地。”

叶初：“……”

晚上回家吃完晚饭，叶初正躺在沙发上想着以后的生计问的时候，突然听到叶爸的手机响了。

无需想，肯定又是奶奶。

不过这一次奶奶的话语倒是不怎么严厉，反而有些哽咽，明显是哭过的：

“小平啊，你姨妈她们……她们准备过两天就回去了，说是你有个表哥的公司要开工了，必须得赶紧回去。”

疫情原因，大多数公司都延迟开工，但有些特定的工作却需要及时开工，比如制作口罩的公司，比如水电气等公司等等，这些工作都是不能放太久的假的。

而叶初有一个表叔在国企单位上班，原本早就该回去的，但因为一直自我隔离到现在所以一直请假，隔离刚结束就一直在抢票，一旦抢到票，一行人就会跟着一起回去。

奶奶知道这件事情之后，难过得不得了：

“今年都还没有怎么聚一聚就要分别了，我这心里啊……很不是滋味……”

叶爸安抚了几句，但奶奶一直哽咽个不停，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得说道：

“以后不是还能视频通话吗？如果你想她们了，就打个视频过去，这样跟见面也没什么区别了。”

奶奶沉默了很久才说道：

“南南说了，视频通话要花费流量，而且我这个手机吧，也不能下载那什么信的，所以……根本就不能视频通话……”

叶爸一愣，有些疑惑的问道：

“叶南的手机是智能机啊，他的手机上有微信啊，而且也有流量，实在不行你用他的手机打视频电话也是可以的啊……”

“那哪里能行？”奶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南南要中考了，他需要手机查资料，流量他也需要，怎么能因为我就浪费他的时间和流量呢？到时候如果考不上重点高中的话谁来负责？你吗？”

叶爸脸上明显沉了一点：

“所以你打电话过来是想说什么？”

分明昨天晚上他还看到叶南在线打游戏来着。

奶奶叹了口气：

“是这样的，我想了想，南南还小，你大哥的钱得花在他身上，但是初初不是马上也要工作了吗？你们家也没什么负担了，要不你出钱给我买个智能手机吧，顺便每年帮我缴一下电话卡的费用……”

叶爸嘴唇微微颤抖：

“妈，您可真行。”

叶初将视线转移向了叶爸。

其实买一个智能手机不是什么大事，充值话费也不是什么大事，重点是……奶奶是有养老金的。

而且养老金并不低，她一个月的养老金就能买一部智能手机了。

奶奶在家很节省，一年到头也花不了什么钱，却并没有什么存款，因为她一发养老金她立马取了出来给叶南买东西，或者直接把钱拿给叶南当做零花钱，以至于这么多年分文不存。

而那些钱，向来与叶初无关。

但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奶奶第一次想到的人就是叶爸，掏钱的也总是叶爸。

难怪叶爸会如此无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