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后来我才发现，那些小王子小侯爷不是拿来交朋友的，最重要的是拿来气乔暮寒的。

一轮又一轮的春夏秋冬过去，心性好的时候会央求乔暮寒一起在院子里种花，性情大发的时候给花起各种名字，比如伦敦啊，东京啊……说的是一起，其实也就是我一人忙活，乔暮寒从来顶多就是端坐在树下看书。偶尔我种累了抬头向他那边望去的时候，会对上他看来的目光，不过大多时候是没有的。

乔暮寒与生俱来身上冰冷的气质，有着超出常人的稳重，无论从哪个角度，都是完美无缺。当然，我有时候最发愁的就是他的优势，就是一波又一波上门投怀送抱的“名门淑女”。

好在，大多情况下乔暮寒是拒绝的，除了有一天：

“请帖？”我不满的从他手里夺过来打开，清秀规整的字体，欲拒还迎的语法，最后落款如意公主。

天知道我那时多气，就像好好的一对恋人，突然插进了第三者，我顺手将请帖撕碎，一副正牌的样子，正义凛然道“不许去，哥哥是素素的！”

“只是去参加意儿的生日，素素明日乖乖上课。”他轻松的说着，轻轻刮了下我的鼻梁，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人。

我不安他亲昵的称呼“意儿”，连忙跟上他道“素素也要参加！”

“请帖上没有你的名字，乖乖听夫子的话。”他回头一手向前稳住我，不再让我跟着他。

我作势拳打脚踢，却被他像看智障一样白了一眼。

问过准备贺礼的管家，原来那位如意公主正是乔暮寒的青梅竹马。回到房间，就直接躺在围满红幔帐的大床上，想破脑袋也不相信乔暮寒那样的人会对别的女人产生什么想法，可是明明知道不可能的事，却偏偏又占据了整颗脑袋。

乔暮寒……凌乱……凌乱……乔暮寒……

只记得这一年再过个把月就是我十六岁生日，我叹息不安，耷拉着脑袋任谁叫都不肯离开房间。从前乔暮寒怜惜我年纪小从不给我找夫家，可若立马过了十六岁，便又会成为京都风口浪尖的人。也许是考虑到这一点，为了可要可无的名声，乔暮寒也要马上逼嫁了吧。

可是转念一想，乔暮寒多少应该会舍不得的吧……

想着想着，便安心的去找周公算卦去了。

后来我在费劲心思的策划了两个时辰后，终于动用了我的最大人脉——轩王这棵大树，顺利进宫。果不其然，名为庆诞，实为招夫。躲在墙角边看着那个不要脸的如意公主在勾引乔暮寒，我再也忍不住想要像豹子捕食一样冲上去，突然轩王孟浩钿紧紧的抓住我，神情略有警告的意味“好素素，不可啊！”

“孟浩钿，我数到三你要是再不放手，别怪本素不客气！”

我牙尖嘴利的回他，刚数到一，见他一个不注意，就抓住时机跑了出来。

我僵硬的站在乔暮寒对面，怒气冲冲的盯着不知何时已经美人在怀的乔暮寒。尽管很简单的可以猜到这不过是场意外，可当目光扫到乔暮寒一脸冰冷无所谓的样子，扫到如意公主一副柔弱害羞的样子时，我再也惹不住了。

“乔暮寒是娶了你还是吻了你，熟不知大宋的公主竟廉价到倒贴！”

“放肆！”乔暮寒扶她站稳，冰冷的脸上愠色不断，警告的瞪了我一眼，苛责道“公主三岁读书，五岁谱曲，十四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乔素素，是我平日太过纵容你，放任你礼仪不通，早晚惹出大祸！”

“那又怎样，三岁读书，五岁谱曲，十四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正是哥哥该娶的美娇娘吗！现在看来，堂堂公主都巴不得屈尊下嫁，哥哥你矫情什么？”我气的直发抖，近似疯狂，恨不得扑上去咬断她的脖子。从前及时我在技艺上远不如她人，他也从不伤我自尊的去做比较，如今……不知为何就是见不得乔暮寒爱上别人，我的心意，即使我自己都不清楚，可就是绝不想让自己可能后悔的事情发生。

“乔素素！”乔暮寒气结，凶狠的目光瞥向一旁，懒得再多看我一眼。

“乔素素，一早耳闻你辈无礼，竟到连皇室都不放在眼里的地步。”如意公主不紧不慢的添油加醋一番。

我辈无礼？

我无助的苦笑。

“两位早已琴瑟和鸣，君妾有意，何必平日里装的于理不合！”我泪流满面的吼着，却万万没有想到乔暮寒毫无预兆的给了我一巴掌。

乔暮寒狠狠攥着拳头，隐隐发抖，脸色一黑再黑，却毫无言语。

我捂着发肿的脸，断断续续的抽泣。这真的是乔暮寒第一次打我，力道之大足以让牙齿磕破口腔，流下一条细细的血。我不敢相信的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的尽是声音，心脏也被撤的生疼。

孟浩钿再也忍不住，一见我挨打，第一个窜了过来。

“素素不过说了几句，乔将军如今仗着兄长的身份，光天化日之下打一个未出阁的女子，难道就不怕惹人闲话了吗！”孟浩钿急吼，显然因为年纪还小的关系气势上如何也不如乔暮寒渗人，一面心疼的看着我，一面又转向如意公主“本王允你一声皇姐是给你脸了，不过湘妃之女，有本王在的一天，还没轮到你去欺负素素！”

说着便拉起我的手要走，我身体一时被他带动，却突然被乔暮寒一声发冷的声音惊住：

“乔素素，你若今日敢跟轩王爷离开，便从此不要再踏进将军府半步！”

“好，既然你不要素素，那本王……”

我的心突突的痛着，没有哪一天乔暮寒是如此的陌生冰冷。

没等孟浩钿说完，我就狠狠的甩开他的手，不知好歹的怼了他一句“谁要你好心！我乔素素不曾下贱，也永远不可能随便任人摆布！”

说罢便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听着身后孟浩钿急急的声音跟来，我知道乔暮寒是不会来追我的，也许就是因为在他心中我不过是个早晚要嫁出去的妹妹。

我能感觉到乔暮寒那时对我渐渐失去耐性的变化，理论上讲，如果爱是日积月累的，恨也是。可偏偏我对乔暮寒不是这样，无论如何，我的爱日积月累，恨都会与日消散。就像乔暮寒后来指责我的一样，我疯了，我是个不矜持的女孩子，每天都把爱放在嘴边，把做爱挂在心上。

可是，没办法，真的没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