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春阁整修一番改名为闲散阁。
人人都对这闲散阁的布置好奇着。门前立着两位面容清秀的姑娘微笑的喊着欢迎光临。踏进里面,一楼是规划不一的座位,左角落里搭着秋千,与不同的小台面,坐着倌人弹奏不同的乐曲,其余角落里种植着不同的盆栽;二楼是雅间,不同的雅间展现着不同的世界,有青草气息的草原模样,有海洋色彩的水底世界,有富丽堂皇,也有农家小院……黎宁还将日式风格,西欧风格……顾客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选择不同的雅间;三楼是可久住的客房。
闲散阁不仅布调别具一格,连菜的样式,点心的口感都非同反响,且酒的颜色和味道也是多种多样的。
黎宁坐在农家小院的雅间看着顾客惊奇开心的模样,悠悠的煮着茶。
二十一世纪的东西自然是新鲜的,但这只是一时罢了,日后还得培养批人才出来才行。
“姑娘。”唐掌柜在门外扣着门,这是黎宁在闲散阁立的规矩。
“进来吧。”
唐掌柜施过礼道:“姑娘,近日来的大多都是朝中官员,慕着姑娘的名声想见姑娘一面。自然我都听着姑娘先前嘱咐的,只说我家主子前不久出了京赶着另一批生意去了。”
黎宁点了点头,这家酒阁背后真正的老板是黎宁这是只有这掌柜和自家丫鬟,祖母,田总管。
其余人只知道这家店主唤作闲庭公子,又看着虞老太太身边的田总管有时过来帮衬,似与唐掌柜交情甚好,便暂且无人打压这店。
“再过几年这盛世恐怕不会如此太平,还望唐伯多留意些官人们的消息。”
唐掌柜自然知道经营少不得要了解些官人们的事情,以为黎宁也是这意思,立刻回道:“自然。”
黎宁也不多解释,“日后我就不常来这边了,只让我是身边大丫鬟从容与且欣过来看看,我这还有一人引荐来这学习经营生意,日后还劳烦唐伯多费心些。”
“哪里哪里,这是我的职分,姑娘就是不说我自该办好姑娘的差事。”
黎宁点了点头,带着自己的丫鬟离开了闲散阁,在马车中闭目养神。
黎宁所要引荐的人是早先带回来的小乞丐纪易,黎宁观他做事手脚麻利,头脑灵活,这孩子本无恶念,只为生活所迫,环境所逼才生出了那般投机取巧的念头。
而将他带回来,不曾见过他出过什么事,做事踏踏实实,勤勤恳恳的,很是珍惜黎宁给他的机遇。而这样的可造之材,黎宁也是不愿浪费的。
而让且欣时不时的去店里,只是让她多打听些消息罢了。
马车缓缓地驶进东北街,这条街向来住着的人少,虞家坐落在此处也是求个清静。
轱辘轱辘的马车声停了下来,黎宁正以为到了家睁开眼来。
从锦苦着张脸道:“姑娘,宣世子在马车外要见您。”
闵翟?怎么突然来见我?就算要见我,这丫头苦着个脸作甚?
黎宁下来马车,面前立着位青衣小厮,黎宁记得这好像是闵翟四个小厮里的辄司。
“姑娘,请随我来。”辄司右手掌指向前头五十米的马车。
车旁立着一袭冰蓝宽袖竹叶花纹轻衫,一头墨发以羊脂玉簪束起,浅浅的微笑挂在唇边,透着股空灵飘逸。
黎宁跟在辄司后头低垂着脑袋走着。大老爷的要来见我,还要让我亲自走过去?
辄司停在一半的距离处,拦住黎宁身后的从锦。“世子让您过去。”还加重了“您”字。
黎宁对着面容不善的从锦点了个头。从锦只好与辄司一同停在原地。
黎宁缓步走到不知在什么药的闵翟面前。
“我明日就要随师父远游了。”闵翟忽闪下那双醉人的桃花眼,看着面前依旧瘦弱的黎宁。
听静宸说的,我还以为你早走了呢。
“为何要与我说?”黎宁天真的问道。
闵翟又低下了眼,片刻抬起看着黎宁。“一去大概就要两年才会回来。”
黎宁:……就这样直直的跳过我的话题?
“我知道,静宸说过了。闵表哥身为宣王府世子,又是袁老前辈的爱徒,自然应多阅历才是。”
“嗯。”
“闵表哥定得忙着出行,我就先回去了。表哥保重。”黎宁不待闵翟开口,施礼转身就走了。
之后的一年里,黎宁每日都要看看自己酒阁的账本,看着每日增长的数目,心情总是格外愉快。
静宸与郡主时隔几日就来串黎宁的门,近日走的更是勤快的。谁让黎宁不日就要远赴离州,参加她表姐的婚礼。
这离州表姐就是大舅舅的唯一女儿,他表哥施戚疼爱的妹妹。大舅舅与大舅舅去年年底便回来离州,今年写信来,让施戚回去时一同带上黎宁,黎宁外祖母甚是想念黎宁,叨唠着黎宁定要来见见她老人家。
一周前施戚便来拜见了虞老太太,虞老太太想着黎宁十年来未曾见过她的外祖母,如今黎宁身子大好,便就同意了黎宁的出行。
“姑娘,这些冬衣您都带上,离州纵然有,可哪比得上京中的。”周妈妈苦口婆心的劝着黎宁。只恨她有个晕船的体质!这去离州又得坐上半月的水路,周妈妈便去不得离州,不能跟在姑娘身边照顾她。
“是,妈妈,您也别太担心了,从容从锦都跟着去呢。”黎宁深觉无奈。
“妈妈,您就放心的把姑娘交给我们吧,保证明年回来的是个完完整整的姑娘。”从锦笑道。
“姐姐!”筱筱在门外便开始喊了。
黎宁看着进来的祖母与妹妹,连忙赶了过去,“祖母。”
“你一过去就是半年多,可要当心着些自己的身子,离州气候潮湿,冬日在房里便多填些暖炉,有什么缺的告诉你外祖母,大舅母,不要委屈了自己。一周与祖母通次信,祖母记挂着你。若是觉得离州不好玩便早些回来。”
自己从小跟在祖母身边,这是黎宁第一次离开这位疼爱自己的老人家,祖母也是第一次对自己唠叨,黎宁点着头道:“是,这些黎宁都会注意的。”
“姐姐抱抱。”一岁的筱筱嘟囔道。
好吧,也是要离开挺长一段时间的,这小家伙也见不着自己了,黎宁伸开两手环住筱筱。
“姐姐过去可要好好同回来的哥哥相处哦!”筱筱趴在黎宁耳边小声道。
黎宁:?
这重生来的小妹,除了那晚提过前世的事情,到现在也没有再说过了,今日说出这样的话来,又是有什么大事了吗?
其实不是黎宁所想的国家家族类的大事,只是筱筱记得明年黎宁回来时,陪同他的还有一个少年,筱筱对这少年印象极佳,认为这少年才是黎宁的真命天子,而非闵翟。其他的,筱筱记得前世黎宁不曾出过事,只是去的途中与祖母断过一次信,可姐姐在下封信中也说是那段路途不好通信。而姐姐的麻烦都在这京城里。
黎宁与家人道过别,随着施戚登上了船舱。
水船在水面上平稳的行驶着,黎宁终日在船舱里睡得暗无天日。懒得去外头看沿路的风景。
今日的船停留在了距离州三百公里的三川郡。
施戚来到黎宁的船舱,看着才睡醒的黎宁笑道:“黎宁,你这也太嗜睡了,还是先随我下船,齐叔已经定好了驿站,我们今夜就暂时留宿在这里。”
黎宁打着哈哈,点点头,因是前头一片水域有盗匪出没,需得结队才能保证安全,今日齐叔也会去寻些老道的船家,与他们约定时日一道出发。
黎宁的客房是在二楼,施戚住在与黎宁相隔的客房。
“姑娘,听掌柜的说今夜的会下大雨,这些门窗都闭紧些好。”且欣一边说着一边关着窗。
黎宁躺在床上嗯了声,依旧睡着。坐船是很累的懂不。
丫鬟们轻轻的退出了寝室,关上了房门。
六月的夜晚充斥着燥热的空气,黎宁在睡梦中感觉像是泡在锅里煮着似的,巴不得夜风穿过紧闭的窗户给些。似是老天感应到黎宁的祈祷,房内传来了一阵凉快的夜风,甚至带着雨水的凉意,让黎宁打了个哆嗦。
黎宁一下子睁开了眼睛,却瞬间被一黑影压住了身子,黑影一手压着被子捂住了她的嘴巴。
黑影戴着黑金面具只透着鼻尖以下,他全身湿透压在黎宁的身上,浸湿了薄被,雨水从他的发丝滴落在她脸上。
屋瓦上传来骚动,像是有一群人快速踩踏在房顶上。
“我无心伤害姑娘,只求姑娘帮我一个忙。同意便眨一下眼。”本就粗哑的声音,压低了音量听起来更是渗人。
黎宁眨了一眼。你也没给我其他选择啊。
粗哑的低音再次响起:“麻烦姑娘暂且不要将我泄露他人。”
窗外传来开锁的声音。
黎宁又眨了眼。
黑影用另一手迅速的拉上了床边的帷帐。
室内响起轻浅的落地声。
黎宁紧张的看着黑影,黑影虽然撑着自己的身体尽量不碰触黎宁,但不知是太过紧张还是夜间逃跑的缘故,他的身体四周透过湿透的薄被传来一阵阵热源,且捂住她的手有着愈来愈热的趋势,黎宁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室内的脚步声越来越靠近。
“黎宁。”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表哥。
床前的脚步声立即消失了,随着一道关窗的声音。
随后门口的脚步也渐行渐远。
表哥,不要走!你快进来啊!然而回答她的只有寂静的空气。黎宁的内心是崩溃的。
待屋内静的只有二人的呼吸声时,黑影依旧压在黎宁身上,且是随着热度愈升身子压的愈低。
黎宁眨眨眼提醒他:人走了,可以放开了!
但黑影依旧没有放开她的趋势。
他的唇低向黎宁的唇,滚烫的身子已是紧贴着黎宁,夏夜的薄被湿得如同薄纱,一点抵挡的用处也没有!
恩将仇报!黎宁的眼中燃气了怒意,猛地伸腿踢向黑影,却被黑影以敏捷的身手再次压的死死的。睁着双诧异的眼望着黎宁。
“抱歉。”黑影忽闪了眼,立刻蹿出窗外,融入雨夜中。
“气死我了!”黎宁甩下湿透的被子。
一早从容起来看黎宁,却见平日嗜睡的姑娘睁着双黑眼睛,坐在木桌旁。
“姑娘,是床太硬睡得不习惯吗?”从容担忧的问,可姑娘从不挑床,在哪都能睡着的。
“无事。”黎宁揉了揉太阳穴。经历了别人撬窗,谁还敢睡!
从容来到床边收拾黎宁的床铺,可见床已被收拾好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姑娘。”从容再次担忧的喊道。
“无事,今日几点上船?”
姑娘不愿说,从容也不再坚持。“巳时三刻。”
黎宁点了点头。
齐叔找来的船队是一群负责送货物的商队,有着精壮的护从。施齐本也带来十个侍从来,个个都是习得一身武。大家聚在一起,想必水贼们也是不敢轻举妄动的。
然而人算总赶不上天算。
看着四周的蒙面水贼,黎宁觉得她角对是出门就遇事的体质!
现场变得混乱不堪,刀光剑影闪得人眼花。从容等护着紧紧的护着黎宁,外围随从又护着丫鬟们,黎宁觉得再怎样也不可能是她这内圈人落水,然而事实却真的是她落水且只有她一个!
昨夜下了大雨,今日的河水又处在急流,黎宁落下水的瞬间就被冲了下去,船上尽是呼喊黎宁的声音。
黎宁醒来时只见自己躺在一个山洞里,身上盖着件黑衣,身旁烧着堆柴火,黎宁坐起身来,觉得额头生疼,抬起手想去摸摸。
“别碰,会更疼。”
门口走来一个面具男,不就是那日压着自己的人吗!
黎宁往后仰了仰身子。
面具男停下来脚步,“我若要伤害你,你就不会醒来。”
黎宁瞪着眼,我知道,只是出于恐惧的惯性而已,有必要说得那么吓人吗?
“有必要。”
黎宁睁着错愕的眼,她的眼神有那么好懂吗?
面具男再次靠近,蹲在黎宁身边,取出一些草药,“伸出左脚。”
黎宁:?
面具男看着黎宁笑道:“你不知道你左脚受伤了吗?”
黎宁狐疑地抬了抬左脚,小腿处传来撕扯般的痛,黎宁咬住了牙。
面具男看了她眼,轻轻的将黎宁左脚抬高在一凸起的地面上。将黎宁裤角撕开成一条缠上了细碎的草药。
“这里是哪里?”
“禹山。”?
“已过三川。”
黎宁觉得这位真是惜字如金!就不能多解释吗?
“你是谁?”
面具男忽闪了下眼,看着黎宁道:“江湖浪子。”
黎宁:说了和没说一样。
“能带我下上吗?”黎宁小心翼翼的问道。
“暂时不能。”
“那什么时候可以?”黎宁有些小激动。
面具男看着黎宁期待的眼神,转身黯淡了眼神,“不知。”
山洞外渐渐的下起来淅淅沥沥的小雨,黎宁坐在洞口无聊的看着灰蒙蒙的天空。远处冲来一人影。
“你怎么坐在外面?”面具男一手捧着野果,一手拎着猎来的兔子,声音里藏着淡淡焦急。
“这不是里面吗?雨都没淋到我身上呢。”黎宁有些烦躁,下雨越发不知何时下山了。
“进来吧,你才从水里上来,衣服都未全干,容易感冒。”
黎宁睁着疑惑的眼。
“我怕你拖累我。”
对待自己的恩人就是这样的吗?虽然说两人已经两两相抵了。黎宁坐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朝里挪去。
面具男将野果与兔子放置一旁,弯腰抱起黎宁,走向洞内。
“哎,我自己挪也能进来。”
面具男定定地看着黎宁,将她放在铺好的黑衣上。
“廉佞。”
“嗯?”
“我的名字。”
黎宁无语,就不能连在一起说吗?
夜色笼罩着整座山,黎宁大口的啃着兔腿,看着面前吃得慢条斯理的面具男。都饿了一天了,还装什么斯文。
“你的声音怎么那么沙哑?”黎宁抬眼道。
廉佞回望着黎宁。
“诶,别说,我没兴趣。”黎宁又快速的低下头去啃着肉。
过会黎宁又抬眼看着廉佞,这家伙,浑身透着股让她来气的感觉!
睡到半夜的黎宁果真发起了热来,今日又是入水又是睡在山洞的能不着凉吗?体质本来就差。
廉佞睁着桃花眼静静地看着黎宁,摸摸了黎宁的额头,脱下自己的衣服又撕下一块,将衣服盖在黎宁身上,敞着胸膛外出接着雨水,给黎宁去热。
天将亮时,搂着黎宁的廉佞轻轻的放开黎宁,痴痴的看着睡梦中的黎宁,轻轻的将唇贴在她的额间。
这是他最珍视的人儿。
黎宁清晨起来,觉得自己这一觉睡得很是舒爽,可能是太累了!
“醒了。”坐在洞口赏雨景的廉佞道。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黎宁看着光着上半身的廉佞道。
这口吃的语气不是被吓到,而是:对方身材太好……
廉佞对着黎宁腰间挑了挑眼。
黎宁赶紧甩烫手山芋似的甩了出去,“穿上!”
廉佞慢悠悠的伸手穿衣。
黎宁:故意的吧!咦,怎么少了半只袖子。
“昨晚又下起来大雨,上路滑坡,这山自来山体塌陷,危险得出了名,不等天晴,恐怕是出不去。”
黎宁望着一直哭泣的老天,她也好想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