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江，不好了，小江被警察逮捕了！”
“因为什么？”
“杀人，杀了大庆皇室三王子李嘉。”
“……”
江疆看了一眼手机里江边和王大伯打来的十几条未接来电，他立刻飞奔去了城里。所幸南村镇离首都柏桑不远，现在又是傍晚，村里的山路基本没人，只要他动用异能，半小时内必能赶到柏桑。
风声速速而过，很快，他带着一身风霜与王大伯在四十八区警署大门口汇合。
江疆直往警署里闯，“人呢？”
王大伯拉着他手，一边走一边焦急地说：“你怎么半天不接电话！就在十分钟前，我眼睁睁地看着小江被押上车，扭送去了看守所，我又不是他的法律监护人，又不是他的亲戚，根本一点办法都没有。小江出事的时候，我正在大菜场卖野鸡，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瞧着小江脸色不好，应该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他嘴里一直念叨着让我联系你，其他的也不愿意多说。听经办此案的警察讲，小江在蛋糕店给你买生日蛋糕的时候，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当场枪杀了三王子，人证物证俱在，恐怕他会被司法局判为有罪，流放至奴隶区，终生为奴。”
一听这话，江疆猛地停下了脚步。
大庆的法律法规极其森严，尤其对奴隶，可谓毫无人道主义精神。一旦被流放奴隶区，恐怕永生不得自由，只能像蝼蚁一般为大庆卖苦力而死。
正因为他深知这一点，所以他内心深处恐惧这样的情况发生。
王大伯指了指面前那道昏暗且嘈杂的办公室大门，里头那位站在文件柜前面找资料的戾气比较重的年轻警长，他无助地盯着江疆的眼睛，要哭了似的问：“你说小江这次会没事吗？”
警署大厅的灯明晃晃地照亮了脚下的大理石，倒影出此刻江疆稚嫩却坚毅的脸庞。他握了握王大伯的手以示安慰，然后快速地抽身进去。
“当然！今天让您受累了，您先回镇里吧，再晚山上有狼，不安全。”
“好，大江，你先在这里了解情况，等我回去找左律师来帮你。”
“行，谢谢王伯。”
江疆已经疾步走到年轻的队长身侧，这位一脸胡子拉碴的年轻警长还在埋头找资料，骂骂咧咧地不停抱怨着队里没一个省事的。
离警长最近的工位上的一位女警察恨不得学鸵鸟，把脑袋埋进桌子里。
“你好，我是江边的哥哥，江疆。”
四十八区警署二队队长徐有志瞥了一眼江疆，他终于从文件柜里抽出一沓子文件，然后领着江疆去了里头那间办公室，“噢，是你呀，你跟我来一趟。”
江疆跟他进了他的办公室，他坐在里头的主位上，让江疆坐他对面，然后从后头的柜子里拿出一份文件摆在江疆面前，“这是你弟今天杀人犯罪的所有证据，他自己也对自己犯的杀人罪供认不讳，麻烦你看一下，确认无误了请在亲属栏里签字盖手印。”
江疆往椅子后头靠了靠，他将文件夹铺在腿上打开，第一页就是江边亲笔写的交代案情的自诉，他扫了一眼便立刻往后翻，人证是蛋糕店店员及几位客人的证词，物证就是蛋糕店的监控录像，至于杀人所用的手枪和子弹，通过文件上的彩印，细节之处并不能分辨清楚。
所以他要求看监控以及手枪，并对警长说：“如果你不给我看，我不可能签字。”
徐有志瞧着男孩涉世不深，此刻脸上的表情更是麻木而懵懂，他心有不忍。
但一想到那位大人物耳提面命的嘱托，他只能狠下心肠，顺着男孩的口气问：“你的意思，我拿给你看，你就签字吗？”
江僵点头默认。
徐有志瞧他点头，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他立刻拿起电话拨去物证科。
可电话刚响了一声，就被江疆按掉，“无论监控还是手枪，我都要看原件，麻烦警官去跟有关部门沟通一下。”
“……”
徐有志有些意外，他露出疑惑的表情：这小子怎么知道警察办案都会备份物证？
然而他还没问出口，江疆已经主动为他解疑，打消了他的顾虑。
“我们镇上有个不错的律师，我经常去他的私人律所里跑腿补贴家用，所以我知道你们警察为了防止物证有损，都会备份原件，只拿照片或者一比一还原的仿品出来办案。但我现在只想看原件，我只有亲眼看见那些证据，才能相信我弟真的杀了大庆的三王子。”
“好吧，既然你是半个行里人，我也不为难你，你的确有权利看原件。”
徐有志出去办公室的时候没有带上门，过道里时而有警察路过，但他们谁都没有注意那个年轻的杀人犯家属在队长的办公室里都做了什么。
徐有志带着物证回来的时候，江疆正在往自己左手上戴胶手套。
“你带手套干什么？”
“我半夜还要去烧窑厂做工，厂长催我了。”
江疆耷拉着眼皮回答。
“我们查过你家情况，你爸妈死的早，家里就剩你们兄弟俩相依为命，听说你弟现在的生活费、学费都是你一人扛着，为了他，你一年打好几份工，应该很辛苦吧？”
“辛苦是辛苦，但谁让他是我弟呢。”
“……”
徐有志一路跟江疆扯着家常，悠闲地领着江疆回到了二队队员的大办公室，将拷贝的原始监控视频和手枪交给他的队员严德标。
“老严，这孩子想看看他弟的犯罪经过，你帮我看一下。他确认好的话，就带他来我办公室。”
“好的，徐队。”
徐有志又凑近老严，小声交代了几句，江疆通过他的嘴型都能看出他在跟老警察说什么。
不过江疆全当没看见，只盯着专用的物证袋子里装的那把左轮手枪仔细打量。
左轮手枪是近距离武器，一旦瞎火只需再扣一次扳机，无需退弹。但它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弹容量小，一般用来防身。大庆有些身份特殊的子民，申请持有的枪支也仅限这种左轮手枪。
不过，这把左轮样式复古，拿起来颠，份量更是超出他的预期，看着不像普通的左轮。
至于那枚打死三王子的子弹，徐有志并没有拿过来，不过他现在可以肯定，子弹肯定很大。
他刚颠了两下，老警察严德标立刻走过来拿走了手枪，然后稳妥地放到自己手边。
“江疆是吧，来，我给你放一下监控。”
他帮江疆拉来一个椅子，江疆也不含糊，立刻坐到他旁边看监控。
严德标本来只想放今天案发时的视频，可身边男孩眼尖，看见屏幕上的资料包，他跟严德标说：“我要看蛋糕店一个月之内的所有监控视频。”
“徐队不是说你着急走吗？”
“可以128倍播放。”
“……”
严德标仔细看了一眼坐在他身边的男孩，觉得男孩在跟他开玩笑。然而江疆又说得如此笃定，又让他觉得这孩子是认真的。“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还要看监控呢？”
“作为哥哥，至少该做的我都为弟弟做了。”
“……”
严德标没再说什么，他陪着江疆看完监控，将江疆送去徐队办公室后就下班回家。因为心口太堵，他躲在车里吸了好几口大烟。
手里的烟蒂未落，男孩已经走出警署大厅，他虽然人高马大，但眼里的急切与泪意都被路灯照得一清二楚。
严德标也看得清清楚楚，他目送江疆走出他们四十八区警署的大铁门，落下车窗将手里的烟蒂精准地扔进不远处的水池口，他这才给徐有志打电话。
“他签字画押了？”
“当然，他要是不签，我也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让他走啊。”
“徐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证据链中有明显的漏洞。别说我一个老警察，就是刚进警署的生瓜蛋子只要在查案的时候严谨一些，也能很快找到问题所在。何况以江家的经济条件，江边一个未成年孩子，怎么可能买得起那么贵的手枪？再说江边杀人动机又是什么？他一个小孩总不会因为一个蛋糕就把三王子杀了吧！”
“老严，我知道你有情绪，我也有！可这事我说了能算吗？我和你一样，都依附于那个人。我需要这份工作，你也需要。”
“……”
沉默是最好的坦白，大家都是明白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