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交锋
作者: 白麓更新时间:2017-04-08 12:15:01章节字数:2029

风都城最为北境都城,大小政务原则上归家主管辖,但实际上只有大事才呈报家主,平日里管理的都是城主。城主通常在旁系支脉中挑选,这也是旁支做大的原因之一.。


风承琰作为少主的十五年里,一直潜心修炼,从没插手过风都城以及风氏辖境的政务,当然是因为家主让他没机会插手,如今家主突然肯让他插手了,那不用想也知道是圈套。


风承琰很是诚恳道:"侄儿是个武痴,平日里除了修炼就不管其他了,这些事还是家主和家臣们决定的好。"


“你是我的继承人,这些事早该接触,将来接手家族才不至于手忙脚乱。你若愿意,这件事就交给你处理,下面的人也会全力协助你。”


风承琰心中冷笑一声,风氏延续千年,旁支无数,总有那么一两支靠着出色后辈发展壮大的,旁支的纨绔们不把主家放在眼里,公然在风都城里欺男霸女的事儿并不鲜见。这件事的关键不在于民怨沸腾,掌握了绝对暴力的贵族对辖境内百姓,一向是只关注他们的劳力,不关注他们的想法。


关键是各个旁支之间诡谲微妙的关系。风氏延续千年,旁支无数,总有那么一两支靠着出色后辈发展壮大的,旁支的纨绔们不把主家放在眼里,公然在风都城里欺男霸女的事儿并不鲜见。


只是偶尔这会成为敌对势力的把柄和权力倾轧的借口,从而越闹越大。


这时候倒霉的就不只是闹事纨绔自己,还有居中调停的主家。


家主此举用心很是险恶,他知道这件事处理起来的难度,想要交给风承琰,让他初出茅庐就在各个分支权贵里得罪人。


风承琰轻轻吸一口气,抬头和家主对视,更加诚恳道:“若是家主坚持,承琰接下也无不可,正好大长老刚还跟我说,我就是缺乏这方面的历练,要是有机会接触风都城的政务军务,他一定会全力协助我。”


你不是让我管吗,我这边正愁找不到这个机会,这事儿要是做不好,我确实里容易吃暗亏且招人笑话,但要是办好了呢?


你当我是个孩子,不懂运筹帷幄,但你真的了解我吗?即便你知道我的底细,但我身后长老们呢?不能插手家族事务是长老院的死穴,但他们可以通过我来插手,这种可大可小越搅就越混的事,你真的放心让长老们也插一脚吗?


家主一怔,一双豹眼微微眯起,风承琰还是无比诚恳,对上家主那搜肠刮骨般的目光,丝毫不让。


大殿里落针可闻,气氛凝滞,两人目光交汇 ,各自心思急转。


家主风扬盯着阶下那毫无畏惧的少年,突然有了一丝恍惚。


阶下这朗朗少年真的是当年那个不足月便生下来的虚弱孩子吗?这孩子是什么时候长成这么大的?是他即位后忙着拉拢人心稳固位置时,是家主之位稳固后忙着恩威并施打压异己时?


阶下这孩子如此俊秀夺目,铮铮然如一株挺直白杨,风雨催不得,强权压不垮。


他长得和大哥当年那样相像,比起在安稳环境里长大的大哥来,他又多了大哥没有的浓重戒心和深沉城府,小小年纪便刁钻狡猾的不好对付。


家主风扬突然想起少年时光,少年时他资质平庸,活在大哥的光环下。大哥那样优秀,是所有人的希望,理所当然的会成为家主。他本没有争什么的心思,但天意难测,那件事后大哥注定不能再担家主重任,继承权落在他的头上,他成了少主。


权力这个东西一旦沾染是很难摆脱的,你只能看着自己一步步陷入泥潭,无法自拔。就像他当上少主,大哥就再也不是那个温和可亲的兄长,只是他争夺家主之位的绊脚石,眼前这和他血脉相连的少年也不是侄儿,只是早晚要除掉的眼中钉。


他已经很少起这样的感触了,家主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声,随即笑道:“你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这件事还是我考虑不周了,你刚刚突破开境,自然要闭关好好巩固一番,至于这些小事,随时做都行,还是别耽误你修炼了。”


风承琰心底微微一松,面上却颇遗憾道:“家主说的有道理,修炼是第一要务,那侄儿只好等以后的机会了。”


家主呵呵一笑,道:“这锻炼的机会以后多的是,你年纪还小,不要瞎着急。”


“那,侄儿先行告退?”


“去吧。”


走出大殿,风承琰抬头,感受到冬日午后微暖的阳光和微凉的的空气,极轻而长的呼出一口气。


这样的勾心斗角言语交锋这两年尤其多,他觉得厌恶。厌恶家主一家或伪善或凶恶的嘴脸,厌恶自己居然和他们留着一样的血。


刚刚风承琰说的,所谓大长老支持他插手军政,纯粹是胡诌,没有多少信得过的人手,旁系里也没有过硬的人脉,更没有大长老的支持,他拿什么插手风都城的政务?他只能以进为退,赌家主不清楚他的底细,不敢冒险放权。


好在家主果然还是那个生性多疑的家主,他赌赢了。


一片枯叶飘落在他的大氅上,风承琰将它拈下来放在手上,那叶子还完好,透过阳光能清晰看到叶脉的纹路,他看着看着就笑了,有点自嘲。


他在风家,其实也就是一片孤苦飘零的叶子,家主一脉排挤他基本已经在明面上了,一直扶持他的几位长老,风承琰其实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心帮他。大长老总是敦促他努力修炼,提升境界,但除了这一点外,他很少教他别的,没有教过他如何治理一个家族、一座城池、一片土地,没有教过他行军打仗,甚至没教过他作为领袖的制衡权术。


其中用意何在?他只觉细思极恐。


外人看来高不可攀,处于人间荣耀权势顶端的大贵族啊,其实只是个薄冰之上蹑足前行少年。少年无父又无母,在这偌大家族冰冷高阔的华殿中央,没有感受过一丝温情。

第一卷 少时长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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