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子冥你看清楚了,我是董于唯,不是什么月夕。”
董于唯冲着木子冥喊道。
然而木子冥根本不为所动,反而抱着董于唯的手更加用力,恨不得两个人融为一体。
听着木子冥嘴里一直喊的月夕,董于唯心中默默记下了这个把自己害的这么惨的名字。
回头就找你算账,月夕!
“木子冥,看着我。”董于唯深吸了口气,鼓足勇气对上木子冥懵懵懂懂的眼神,毫不留情的用力一口咬上了他裸露在外的肩膀。
心中憋着一团火,董于唯这次用上了十足十的力气。她知道,除非是剧烈的疼痛,这样才可以把木子冥从混乱的思绪中唤醒。
所以当口腔中充满一阵血腥的味道后,董于唯依然没松口,尖锐的牙齿反而朝着裂开的肌肤发起了更为大力的碾压。
“啊!”
木子冥口中发出一声惨叫,额头上大汗淋漓,细长的睫毛也被汗水打湿,看上去仿佛沾染着朝露的鲜嫩花瓣。
“你在做什么?!”木子冥猛地用力推开董于唯,自己跌坐在地上,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问道。
“我这是正当防卫。”
身上离开了木子冥的重压,董于唯如火烧屁股一样嗖的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理直气壮的朝着木子冥不甘示弱的瞪了回去。
木子冥冷哼一声,不再理会董于唯。他撑着胳膊刚想从地上起身爬上轮椅,结果双手一软,整个人又无力的跌倒了地上。
肩膀上的伤口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木子冥疼得差点喊了出来。余光瞟了一眼站在旁边看热闹的董于唯,木子冥低下头,请求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口。
“你啊,就不能好好道个歉么?”
在看木子冥倔强的跌倒,爬起,又跌到几个回合之后,董于唯终于忍不住出手了,她自认自己不够铁石心肠。
伸手帮木子冥重新抱回轮椅上,董于唯发现触摸到的皮肤一阵火热,简直烫手。
而木子冥则是歪着头,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就像个任人摆布的破烂娃娃,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董于唯从未见过他这么疲惫的样子。
“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病发了。”木子冥嘴角微微上扬,笑得安宁又平静,丝毫没有一点面对死亡的恐惧。
“终于要解脱了么?”眼皮越来越来沉重,木子冥索性闭上了眼,意识也开始游离天外。迷迷糊糊间,他只听到好像有个人一直在叫着他的名字,让他不要睡。
“喂,你别吓我呀!木子冥,你快醒醒,不要睡!”
虽然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个人可能会死去,但是真的看到这一幕后,董于唯还是吓得心脏砰砰直跳,她伸手在木子冥脸上乱拍着,而那个人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与此同时,头脑中那段零碎的记忆也逐渐浮出水面。
那是董于唯小的时候,虽然病重却依然坚强如山一样的父亲突然面色苍白的倒在地上。
当时家中除了她和父亲两个人外,再无他人。
除了跪在地上一遍遍的呼喊,小小年纪董于唯不知道该做什么。直到后来妈妈回来,才着急忙慌的把爸爸送进了医院。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
医生无奈的叹息成了她躲不过去的索命梵音。
“如果早一点把病人送来,还有的救,可惜了呀,可惜了。”
虽然妈妈没有说什么,但是董于唯一直都知道,她是害了父亲的那个凶手。
如果当时能早一点,爸爸就不用死,妈妈也不用在每个夜晚偷偷哭泣。
看着面如死灰的木子冥,董于唯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幼年的那个下午,当时爸爸也是这样突然就没了意识。
下意识的握紧双手咬紧牙关,两行热泪不争气的就出来了。
“坚持住,木子冥。我这就带你去看大夫,你不能死啊。”
看了眼外面雇来还没走的马车,董于唯心下一横,艰难的抱着木子冥,凭借自己瘦弱的肉体,一步深一步浅的硬生生将人拖到马车上。
她都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走,去找大夫!”
董于唯红着眼朝马夫吼道。
马车飞奔,在坑坑洼洼的地上留下两道痕迹。
回春堂是小小的镇上唯一一座医馆,据说开了有百十年之久。门口柱子两边贴着:
悬壶济世医苍生,
妙手回春解疾疼。
董于唯刚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强烈的的中草药味。
不过现在不是嫌弃的时候,董于唯脑海中不断浮现着穿着白大褂医生的那句叹息。
“如果早一点把病人送来……”
如果早一点……
顾不上排什么队,董于唯在周围人的指责声中一路冲到了最前面。
“大夫,我爸……”一张口,思绪又回到了那个下午。
想到父亲的死亡,董于唯就觉得一阵锥心的疼痛。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只手抓着她的脖子,强烈的压迫感压的董于唯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相公他病重,求大夫您先给他看看吧。”
“好,我去瞧瞧。”
胡大夫也被董于唯的样子吓到了,连忙随她一起来到木子冥身边。
看着大夫伸手搭上木子冥的脉搏,董于唯只觉得头脑开始变得沉重,身体再也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意识再次恢复的时候,董于唯感觉到身边好像有一个温暖的物体。那股热流和温柔,仿佛父亲的温度。
“爸爸。”
董于唯想也不想的直接上手抱住了那人。
咦,这手感,怎么有点不对?
睁开眼,面前哪儿有父亲的身影。董于唯着急的来回张望,倒是对上了木子冥那打趣的眼神。
“上一次把我当成妈妈,这次又把我当成爸爸,下一次又该是什么?”
董于唯脸色一红,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和木子冥在一起时,总是容易想起父母。
等等,木子冥!
“你,你没事了?”董于唯激动的喊道,她拉着木子冥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若不是木子冥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她简直以为之前发生的那些事不过是一场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