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救命恩人的联系方式。”秦叔菲纠正他的话，见他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便想着写在纸上。她伸进口袋，握住一块触感奇怪的东西，想也不想便拿了出来。

然而当她把视线落在那上面的时候，处于同一空间的两人难得同时愣住了。

这是一片印着粉色兔子散发着薰衣草香的......卫生棉。

秦叔菲不敢动，怕打破这被耻笑前的最后一瞬。

骆昀的目光在秦叔菲右手和左手之间徘徊了几次，然后从名片夹里抽了一张出来，递给她。秦叔菲埋着头接过，讪讪地开门下车。

骆昀丝毫没有给她俯身挥手道别的演出机会，在她合上车门的一刹那便绝尘而去，干净利落至极，生怕她对自己死缠烂打。

秦叔菲懊恼地将卫生棉塞回口袋里，先在路边摊点了一份烤冷面而后拨通了韩知鹤的电话，“问个问题，骆昀从前有修习过法律吗？”

“......没有。”

没有吗？这就让秦叔菲更加好奇这个男人了。方才她注意到他车上播放着的音乐风格是美式乡村田园风，喜欢这样曲风的人大多都向往舒适和平凡，夕阳酒馆龙舌兰，清晨狗吠青草香，骆昀也是如此吗？

“你遇到麻烦了？”韩知鹤听出她这边熙攘的人声。

秦叔菲抬头看了看夜幕下来来往往的行人，又往嘴里塞了一口饱满酱汁的冷面，“没有，就是出师不利被骆大少扔在老城区了而已。你进展怎么样，夏小猫有没有挠你？”她多年前偶然见过夏家那个小姑娘，是个厉害的主，否则韩知鹤也不会被拿得死死的。约定好老死不相往来的前男友摇身一变成了她的小姑夫，这事儿搁谁身上都得发狂，秦叔菲不免脑补出她张牙舞爪的样子。

“暂时没有。”韩知鹤否认，但语气却并不轻松。

“啧啧啧......”

就在这时，韩知鹤忽而听到一声玻璃碎掉的声音，动静很大，他立即起身出门查看。然而脚刚踏出门外，走廊不远处的画面便让他顿住了脚步，眉头渐渐深锁起来。

“韩知鹤？”秦叔菲在电话那头喊他的名字。

韩知鹤挂断了电话，双手环胸，注视着正不知风云为何物的两人。

被按在墙壁上亲吻的夏夏侧眸也看到了他，软软地推了推正沉迷在她翻转巴黎香水中的那人，“那谁，你等下，跟我小姑夫打个招呼。”

然而，对方无动于衷，仍旧留恋在她的锁骨里。

韩知鹤再也看不下去，上前一把拎住那颗金黄色脑袋的后衣领将他从夏夏的身上扯下来，然后按到了另一面墙壁上。他目光冰冷，语气肃杀，“滚。”

“你温柔点......”夏夏拦住要离开的小帅哥，从手包里拿出了一小沓钞票递给他，笑颜如花，“谢谢你送我回来，改天我请你喝咖啡。”

“夏夏！”韩知鹤低声吼道，竭力压制着自己的怒气。

这个女人居然敢往家里领男人！还是不干净的那种！

“小姐，先生，”孙姨适时从一楼赶上来，低头看了看地板上的一地水晶碎片，而后含笑着看向攥着钱不知所措的小帅哥，“跟我来，我送你出去。”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

孙姨和小帅哥离开以后，二楼的走廊只剩下他们两人，夏夏强撑着的酒劲再也勉强不下去，身体顺着墙滑下来，烦躁地将高跟鞋扔到一旁。

整个过程，韩知鹤就只是看着。

“为什么不说话？”夏夏摩挲着自己裙摆上的施华洛世奇水晶，裁缝固定地很好，她扯了半天也没扯下来。

“无话可说。”

夏夏抬头，觉得他的反应很无味，“作为一个合格的家长，这个时候不应该好好对我说教一番吗？或者像对夏铭恩一样，拿相亲恐吓我。”

“你和夏铭恩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韩知鹤向她走近，弯身将她拦腰抱起。夏夏想挣扎却用不上力气，只能任由他把自己送回了房间。把她平稳放到床上后，韩知鹤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取了卸妆棉帮她清理晕妆。

其实，夏夏倒希望看见他一脸的嫌弃和厌恶，这样也给了她继续折腾的力气。偏偏，他还想着给自己卸妆，以免化妆品侵蚀了她的皮肤。

夏夏闭着眼睛，因为他的动作太过熟悉而有一瞬间的晃神。

“别以为你这么做，我就会接受你。”

韩知鹤看着她向下弯的唇角，“为什么？”

“谁都可以，但夏季就是不行。韩知鹤，你不是不清楚她对我来说有多重要。如果不是姑姑处处庇护我，我恐怕早就死了。”

当年夏夏被孙姨从母亲柳如月那里领回夏家的时候，礼宴上所有人对她态度疏离，尤其是当家主母于希文，处处为难字字珠玑。唯独姗姗来迟的夏季送了一份礼物给她，笑着欢迎她回家。

于希文两面三刀，夏泷顾着家族面子对她视而不见，又不舍得远在R市的母亲担忧，她回到夏家后的日子很不好过。韩知鹤没出现的日子里，对夏夏来说，唯一的光就是夏季。

这份恩情，夏夏是会记一辈子的。

“没人想让你死。”

“是啊，没人想沾染上鲜血和罪恶。”夏夏握住韩知鹤的手，慢慢从床上坐起来，很认真地看着他，“但是我会杀了我自己，因为活得太耻辱，太憋屈。她那样好，可是......你真的爱她吗？”

韩知鹤不想再争辩，将手抽回来，“你该睡觉了。”

为她调好室内温度，再准备好一杯水放在床头，他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夏夏的房间。

夏夏面对窗外繁星点缀的夜幕，呆坐了很长时间。然后，她找出了夏铭恩给的那张名片，将印在卡片上的数字一个个按在手机屏幕上。

世界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虽然夏夏不理解这个常伴韩知鹤身旁的人为什么不作为，但眼下唯一和她立场相同的人，也只有她了。

“本着求同存异的原则，我们见一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