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小狗却早已按捺不住,不停摇动尾巴。
“小家伙也饿了,是不是?”她掰了点粑粑扔在地上,小家伙饿狼般吞咽。
少年吞了吞口水,黑乎乎的手抓起粑粑就开始狼吞虎咽。
直到最后一口被吞咽肚下,少年才用同样脏兮兮的布衣擦了擦嘴,极小极轻的一句:“谢谢。”
“啊?”可惜她并没有听到。
她视线顺道少年的鞋上,那上面有已经干涸的淡淡痕迹,可现在又在源源不断流淌。
“你的脚……”
少年把脚往回缩缩,刻意掩藏自己的不堪。
“没事。”
“走,我带你去看大夫。”她觉察到少年伤口的严重性,一把拉起他的细胳膊,就要往外走。
“啊。”少年张嘴狠狠咬在泽诺手腕上,直到一抹腥咸自嘴唇化开。
她疼的把手一甩,细看时那一排深深的牙印印在枯瘦的手上,甚至开始往外渗。
她楞楞看着手上的痕迹,若吊死鬼一般煞白脸,一段莫名记忆自脑海深处浮现……
幽暗潮湿的地方一股死亡的腐朽,幽绿色鬼火跳动变形。她被迫低头,手上戴了枷锁。恶死鬼贪婪啃食她的躯体,枷锁里的灵法不断抽取她的灵力,她虚弱的快要死去。
“泽诺。”
她听到有人呼唤她的名字,幽暗的鬼火下那人身形好模糊,但莫名熟悉。
回忆止,老婆婆想起带在身上的创伤膏。她裂开没了门牙的嘴巴笑了,轻轻撩了一下耳边细碎的头发。
“既然不去看大夫,我带了药将就着抹点?老婆婆语气小心翼翼带了半分轻哄。
或者少年的脚实在痛的受不了,又或许他对眼前人有了一丝奢望的信任。
少年将脚慢慢伸向她。
她轻轻将他右脚的虎头鞋脱下。果然,伤口由于血液的凝固和鞋底粘了起来。
“嘶。”她微微一用力,将它们分来,少年疼的皱眉。
抬起那只脚一看——脚底裂了个大口,血红的肉微微翻出,肉里夹了些泥沙,裂口已经开始化脓。
老婆婆蹙着眉,暗暗叹息少年的遭遇。她拿出怀里的手帕将他脚轻轻擦拭,又掏出创伤药挤出帮他抹匀,末了撕下身上的一块碎布将脚一裹,重新塞回鞋里。
“这几天别多跑动了,伤口裂了不好。”说完她就挎着篮子转身走了——该去抢摊位了。
少年楞楞盯着她远去的背影,许久他笑了,缓缓开口:“谢谢。”
今天晚了,摊位已经被人占了,没处摆摊她只得无奈回家。
屋外,围了一圈人,泽诺静静站在他们身边,神婆最先发现她。
神婆拿着枯藤做的拐杖往天上一挥,接着五体叩拜。
“恭迎太婆婆。”
所有人几乎同一时间转身朝着她的方向跪拜,高呼“恭迎太婆婆。”
人们跪爬着为她让出一条路,此时人们都恭敬的板着脸。路不长,但是她能透过人们的头顶看到外面的美丽。
人群随着她的走动攒动着,一直跟到了门口默默跪立不动。
神婆的皮肤皱在一起,漾开的笑恶心至极。她自顾自般跳起诡异的舞。双手不停在天空摇摆,腿胡乱蹬着,她咬破手指将血撒向四方。人群如狗一样伸舌去接,有的为此打成一团。
良久,神婆笑止,微眯眼,拐杖指向天空:“神佑你们,太婆婆会永远保护我们!”
……
老婆婆关上房门恍若隔绝一切。她继续绣花,白色的绣布赫立一位少年,旁边蜷缩一条狗。
“噗。”她嘴向上咧,没了门牙的嘴巴凉飕飕的。
“真是个有意思的少年。”
……
自那天开始老婆婆渐渐与少年熟识,她给他带饭,他为她占摊。两人如此结了缘。
“我叫……落景逸。”少年清脆的声音开口。
“怎个写法?”
“我只会念,不记得如何写。”少年略微有些尴尬起身往边走:“我有了钱,会还你的。”
她看着少年的背影喃喃:“落景逸?”
……
她从少年口中得知了他的身世。他失了记忆,从有印象开始就孤身一人。他跟着自己的念头不远万里漂泊乞讨,或许说是冥冥之中的牵引。
她将他带回家,为他梳洗发,少年白净的脸自此永现。
“太婆婆,这字怎个念法?”
“人。”
“何为人?”
“有血有良心。”
老婆婆细细教少年识字,写自己名字:“此后,你就叫落景逸。”她拿着砖头在地上龙飞凤舞写下。
“落景逸?怎个如此难写?”少年看着字蹙起眉头。
她无奈般轻拍他的头:“多练。”
……
不知为何,落景逸最近有些躲着她,好像有什么秘密计划似的。
这天,她在为落景逸清理衣兜时,发现一张揉皱的布告。她缓缓打开布告,直到看到矿工二字时,她的手不停颤抖,指尖微微发白。
她未脱外衣就上了床。
她心绪飘去很远,失了眠,此时躺在床上一动未动。
“咯吱。”她听到木门开了,该来的还是发生了……
她随后跟了上去,天未亮,远远看见月光下落景逸的身影蒙了纱若隐若现。
她一路追随至集市出口,远处就是那片树林。
半步未停的赶路让落景逸有些吃不消,他擦了擦额角的汗,快步走去。
她紧跟其后。刚走出集市口,好像被什么莫名东西拦住。只能透过那处看到落景逸远去背影,却无可奈何。
“咚咚咚。”她大力敲击,那东西未消分毫,死命拦住。
神婆和村民举起火把突然而来,神婆年老的声音异常平静。
她撑着拐,恭恭敬敬跪下:“恭请太婆婆回村。”
众人皆跪高呼。
“落景逸要去哪?这结界又是为何?”
神婆的头低下,但难掩那抹喜色:“去他该去的地方。结界?哪有什么结界?我等肉眼凡胎并未看出。”
神婆态度恭恭敬敬,到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她并未继续和他们胡搅蛮缠,而是直接随众人跪让的那条道走了……
此时,天空再次日月同辉,鸡鸣响起,天亮了。
屋外,朝拜着神婆再次跳起诡异的舞;屋内,她并未沉睡。
她去了落景逸房间。果然,枕头底下压着一张纸,端端正正写着:外出,勿念。
她知道落景逸的心性,他决定的事不会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