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

苏枕绵摇了摇头，并不同意她的观点，“不过是一个香囊，她是管事宫女，收到别人的赏赐是很正常的。”

“你打开香囊看一看！”陈毕露肯定地说。

苏枕绵接过香囊，小心翼翼地打开，香囊里透着香气的沉香碎木在通红的香囊里，还透着沉闷的红光。

“是西域沉香木！”

陈毕露道，“如果我没记错，去年西域进贡过一些沉香碎木，皇上只把碎木赐给了周将军，也就是你哥哥！”

苏枕绵陷入沉思，去年周易远打了胜仗，萧文城一高兴，便赏了新进贡的西域沉香，西域沉香十分难得，若非重要之人，周易远都不会送出去。

可以肯定的是，绿绮就是周易远一个很重要的眼线，一个隐藏在皇宫之中的眼线。

陈毕露认认真真地说，“原本我还打算大张旗鼓地告知所有人，绿绮就是凶手，可是当我看见这个东西，我改变了主意，绿绮是你哥哥的人。”

“自从我当了太史之后，燃尽最后的香料，她就不再用噬魂香了，这足以看出她不会害我，因为她知道我跟她是同一条船上的人，只是我在明，她在暗！”

“你说得没错，所以究竟要不要戳穿她，看你的意思！”

苏枕绵勾了勾唇，“不戳穿她的身份，但是绿绮杀了这么多人，必须死！”

陈毕露挑着眉，十分不解，“你.......不是周将军的妹妹么？难道你......”

苏枕绵摇了摇头，“周易远是周易远，我是我，我们没有任何利益关系，以后做事你也不用顾忌他！”

“你真是让我意外！”陈毕露颇为欣赏她的狠心，对她的行为更为费解，苏枕绵竟然不帮他的哥哥？

文华殿偏室乌烟瘴气，大部分木质被烧成了灰烬，只剩下一个轮廓。

若干侍卫涌进偌大的文华殿内。

苏枕绵和陈毕露相继出现在人群之中，沉重的步伐伴着朗朗而威严的声音，“文华殿走水，一定是有人刻意而为，现在进行全面搜宫，一切可疑人物，可疑东西都要检查，所有人都不许回去休息，站在这儿等候结果。”

“是！”众人异口同声应道。

苏枕绵四处扫了一眼，发现绿绮去通报内务府尚未回来，冷冷道，“绿绮尚未回来，毕露，你领着肖大人进去全面检查，一定不能放过任何可疑的东西。”

“是，大人！”

说完对身后的肖明远道，“有劳大人了！”

肖明远颔首以示回礼，便马上领着侍卫涌入所有角落，进行全面搜查。

侍卫们仓促的脚步进进出出，整座文华殿人心惶惶，一个小小的火灾，竟然会引起如此大的动静。

“大人，没有！”

“大人，这里也没有！”

侍卫相继出来通报。

苏枕绵目光如火般燃烧起来，盯着远处的云秋居，那是绿绮的住处。

周易远，别怪她狠心！

杀了他的得力眼线，断了他的监视，看他周易远还有什么能耐，他派一个眼线，她杀一个，派两个，她杀一双。

没过多久，绿绮便回来了，身后还跟着内务府若干太监和总管太监——李常德。

“李公公！”苏枕绵迎上前去。

“听闻文华殿走水了，皇上特意派奴才来看一看！”李常德是宫里的老公公了，做事一板一眼，进退有度，凌厉起来总给人几分踏实的感觉。

“大火已扑灭，尚未损失到贵重的东西，有劳公公了！”

李常德摆了摆手，“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而后又指着院子前的若干宫女太监，再指了指到处搜查的侍卫问道，不解：“那这是什么情况？”

“回公公，文华殿突然走水，本官觉得疑点重重，不知是否有人刻意为之，所以请肖大人来彻查本案。”

李常德点了点头，阴阳怪气的声音透着几分严肃，却一点也不破坏和谐，“文华殿的偏室向来少有人去，相当于一座废弃的宫殿，突然间烧起来确实可疑。”

“待肖大人查完之后，再有劳公公进去清点。”

“哎！”

绿绮这下有些疑惑了，肖大人彻查，作为管事宫女，她理应要带路辅助才对，可是眼前的太史大人没有发话！

没过多久，陈毕露领着若干侍卫轰轰烈烈地出来了，侍卫手中拿着若干碎花瓷瓶。

“大人，这是在云秋居里搜出来的大量香料！”

“为何会有如此多的香料？”经过烟气的熏陶，瓷瓶散发出的烧焦的味道，令李常德下意识地捂了捂鼻子。

碎花瓷瓶呈现在众人眼前，直叫绿绮猛然一震。

“方才本官闻过了，香料都是同一个味道的，应该是同一种香！”肖明远道。

“打开看一下！”苏枕绵命令道。

肖明远接过侍卫手中的碎花瓷瓶，打开瓶盖，倒了一些香料到手中。

绿色的香料呈现在众人面前，所有人一惊，“这是什么？”

四周一下子燃起议论的热潮，流言蜚语飞满天。

此时绿绮睁大瞳孔，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一幕，仿佛尚未回神过来。

“绿绮！这是什么？”苏枕绵把问题抛给绿绮。

噬魂香的味道跟云州香的十分相似，但形状颜色却是独有的，一般很容易就认出。

绿绮震惊得说不出来，支支吾吾地张着唇，听不清她在说什么，“怎么会........”

“你说什么？”李常德也察觉绿绮不对劲，连忙大喝一声。

绿绮吓得猛然回神，“这.......这.......”

“若本官猜得没错，这便是噬魂香。本官虽分不清噬魂香跟云州香的味道，但是噬魂香的颜色形态，本官认得。”肖明远皱着眉头，捏起其中一抹香料对着身边的侍卫道，“点燃！”

侍卫领命，取来火苗点燃香料。

一股淡淡的幽香味扑鼻而来，跟她曾经在香炉里闻到的味道是一模一样的。

“传闻噬魂香跟云州香的味道十分相似。”李常德皱着眉头，凌冽地盯着惊慌失措的绿绮。

“我记得，文苑阁的香跟这个十分相似，毕露，你去把文苑阁案桌上那个香炉取过来。”文苑阁有两个香炉，因为她不喜欢提神香，所以只燃了一个，还有一个一直在案桌上。

“是！”陈毕露领命下去，没过多久便取来了香炉。

苏枕绵亲手接过火苗，点燃了香炉，“自本官上任以来，从没用过这个香炉，所以这些香料，是刘太史曾经用过的。”

刘太史死前竟然用过噬魂香，难道这便是刘太史的真正死因。

周遭一片唏嘘，纷纷猜测那个谜一样的真相。

“当初刘太史死的时候正是本官查的案，刘太史脸色苍白得很，浑身僵硬，面目狰狞，这跟中噬魂香而死的模样正是一模一样的。”

李常德大喝一声，“孽障！”

绿绮吓得双膝一颤，应声扑倒在地，“大人，公公，冤枉啊！”

“刘太史究竟是不是你杀的？”连续死了五任太史，这件事轰动了整个内务府，没人能查清真相，大家都以为是鬼神作怪，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令人唏嘘。

“冤枉啊，我没有杀人！我没有杀人！”绿绮惊慌失措地叫着，哭丧的脸贴在李常德的靴子上，十分狼狈。

李常德大吼一声，“文苑阁所有的事宜只能经过管事宫女的手，难道香不是你点的？”

“我.......”绿绮猛地摇头，心虚不已，一边拼命的大吼：“不是的，不是我杀的，冤枉啊大人。”

见李常德和肖明远并未因为她的诉说动容，她连忙爬向苏枕绵，“大人冤枉啊，噬魂香不是我的，一定是有人刻意陷害，一夜大火，忽然间就水落石出，这一定是设计好的，大人明察啊！”

听到绿绮这么一说，大家皆是一愣，这两件事确实太过巧合了。

“绿绮究竟是不是凶手？”

“绿绮胆子最小，怎么可能会是凶手呢，平时她都不敢进文苑阁！”

周遭一片喧闹，纷纷提出着一系列的疑点。

不管真相如何，她是周易远的眼线，就一定要除掉。

苏枕绵冷冷一笑，“绿绮，你不用狡辩，其实我早就怀疑你了，初进文华殿的时候，大白天的进去文苑阁你都害怕，可晚上却如此大胆，敢深夜为我点香？”

周遭一阵低抽，没想到绿绮伪装得如此之好啊！

“没有太史的命令，一般人是不能进文苑阁的，你却在没有我的命令下点香，难道不是在毁尸灭迹么？”苏枕绵大喝一声。

“大人........”绿绮怔怔地看着她，没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早已被人所识破。

苏枕绵继续说，“当时我便觉得你的行为怪异，所以我故意让你只点了一个香炉，我知道剩下一个，或许就是破案的关键。”

陈毕露对她露出欣赏的神色，看来苏枕绵这个女人真是不简单啊，她陈毕露看中的人果然没错！

“所以刚好借着大火的机会，大人让奴婢进去一探究竟，果然，被奴婢找到了噬魂香！”一直沉默的陈毕露发话了，她上前一步，自信满满地解释道，这是个大好机会，她怎么能不让自己立点功劳呢？只有这样，日后她成了管事宫女，才能服众。

苏枕绵偷偷杀了一个眼刀过去，让她别瞎掺和，这时候说得越多就越乱。

陈毕露露出一个得意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