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离乡避人言,来到枝江边
作者: 程家秀才更新时间:2016-11-20 11:10:48章节字数:4399

吴老汉讨说公道未果,扫兴归来,永源一走这个家恐怕难保.谁受得了这种闲言碎语啊,轮渡码头人来人往没发生的事也会被人传得沸沸扬扬。


邹林音还在带月子,苗地的活交给了公公和大弟林声,此时她希望出生的宝贝能够健康成长,因为月子怄气不产奶,这下急坏了婆婆。又信神又信鬼的找法师来瞧。


这天法师看了宅地风水,摇了摇胡须,“老宅动土了,不吉利,险出人命。”


“还请法师解救我儿子儿媳妇。”婆婆说着。


法师自有一套,夜晚让邹林音坐在卧房,婆婆喊一句他应一句,“燕娃子吃奶没。”


“吃啦。”邹林音从来不信不些,碍于面子才这么做,这大半月宝宝全靠吃米汤度日。


“吃饱好出来玩喽。”


“出来陪奶奶一起玩。”邹林音应答。


次日,果然见效,奶水有了,小宝宝也不哭闹,“我的燕宝宝,你要听妈话,长大后学做人,不怕被人吓。”边拍边唱,哄燕宝宝睡觉,这是她的骨肉,一辈子要陪着她,孩子取了学名,吴燕妮,乳名:燕宝宝,小娃娃生得胖乎乎,不似男娃那么折腾人。


一月又一月过去了,思念由心而生,她想探望吴永源。征得公婆同意,她和大弟邹林声一道前往当阳农场。舟车劳顿,总算打听到吴永源的下落,打点关系之后吴永源会面了,她怔住了:永源被改造得面黄肌瘦,一身抓走时的衣服发臭,心一下软了:“永源,你受苦了,我一定想办法带你出去。”


“媳妇,我对不住你和孩子,”永源似小孩大哭起来,一向他很坚强,想到自己的妻儿千辛万苦找自己,身为男人,甚是惭愧和无助,美好的婚姻,幸福的家庭经不起现实的打击,“我没有做坏事,是他们逼我签字的。”


“什么?你怎么经不过别人的诱惑啊。签字,给你好处了?傻啊!”邹林音真想一拳头打过去,碍于狱警在场压抑了内心的怒火。


“本来说就一年可以回家,我认了,哪个晓得改判十年。”


“认你个头!没做的事你承认干吗?那李婊子给你好处了。”


“不是啊,她的男人串通别人用电棍打我,要我承认调戏他媳妇。”


“呜……你咋不早说,我好找你亲戚帮忙啊,现在签字成事实了,恐怕这罪名一辈子也洗不清啊。”


“我倒没什么,苦了你和娃娃。”吴永源涕泪不止,在高墙铁网的黑暗角落,和众多被运动式风声鹤唳抓进大牢的人一样等侍被重塑改造的机会。


林声劝姐夫不要哭,男子汉要坚强面对生活的不幸,“大舅子,今后多帮帮你姐,我在这里谢谢啦。”永源化悲痛为力量重振生活的勇气。


邹林音为他带来冬天的衣服,嘱附他不要想不开,孩子她一定会养大成人,走出农场,她忽然不想回秭归了。“声子要不我们就在外面发展吧,回到那个伤心的地方,我实在没心思做事。”


“嗯,要不我们沿着长江走,哪儿没有栽柑橘我们就在哪儿扎根发展。”


“这个主意不错,走咱们先到枝江去。”邹林音心情大变,畏首畏尾不是她的做派,宜昌都在推广种植柑橘,她是育苗行家是嫁接里手加上有弟弟相助,完成推广任务没啥难度。


枝江地处长江边跟宜昌城区很近,来到轮船渡口,她问船东附近哪些地方出柑橘。“我们枝江水田多,山地少,没有什么人种植柑橘。”船东的话比黄金还值钱。


“这是好事儿啊,我是秭归柑橘场的人,育了几批苗子卖得还可以,准备出来找市场。”邹林音让船家送他所到江边各镇考察,以便回家有个计划,误打撞是不行的只会让自己过早地离场。


他们经过几天走访,和农民交谈,他们都有发财的意愿,也有种植柑橘的想法,不过对于苗子价格虚高有些接受不了,从去年的五分钱一枝上涨到今年的一毛钱一枝,前期管理任务比较重,比如浇水、施肥、整枝、嫁接、除了花钱耗力,万一行情不佳产量过剩又会造成卖柑难,柑贱伤农,柑橘的生长周期长,不似水稻,小麦、春种、秋收、柑橘少则三年挂果多则五年,在一日千年的发展速度面前,这点效益真不敢恭维。


唯有邹林音相信可以获得长期效益,柑橘一旦挂果后期管理比较容易,几乎是坐收效益,不似水稻种植那么繁重劳累。姐弟两人的辛苦没有白费,她们找到村委会的当家人,希望他们能支持她的推广项目。村里早下放了经济作物种植权。“我们尽量组织村民种柑橘吧。”


回秭归她向韩文祥说了自己不成熟的想法,韩文祥连摆手:“枝江种柑橘,难啊!70年代我到过那地方,都是一望平地,人家种水稻、种棉花见效快收益好,柑子没个三五年是不见成效的,恐怕那边没几个人耐得穷哇!”


“枝江的村干部很积极愿意帮助我,”邹林音笑说。


“是吗?村干部现在顶啥用,除了收粮抓计划生育发展经济他们做不了主,”韩文祥早看出这一切,“不过他们发动农民种植还有一线希望。”


邹说:“要是谈成了,老师你可帮我啊,苗子的事由你负责,我去抓当地的供应和技术指导。”


“成,我的徒弟有出息啦!是该走出去打市场了,政府收购苗子也就是示范作用,他们把苗子发给老百姓,至于怎么栽怎么整枝也没人指导,完全瞎折腾。”韩文祥知道自己过不了多久要从柑橘场长的位子腾出来给年轻人。


“正因为缺少技术指导,我们利用自己的专长为老百姓带来实惠岂不两全完美。”


“你公婆同意吗?孩子才生四个月,她需要人带啊。”


“不同意又怎样,永源蹲大牢,这个家没有顶梁柱,我这个女人也不能闲着啊,老本啃完了,谁搭理我母女俩?”她知道孩子带着肯定是个累赘,决定将孩子交婆婆带给足孩子的奶粉钱,吃穿的应该不成问题。


“做好你公婆的思想工作,只要你还在吴家他们没理由反对。”


晚上,她拍着燕宝宝:“燕娃子呢,妈妈要出远门哦。你要听奶奶的话,不要哭不要闹,妈妈挣钱给你买棒棒(糖)”婆婆知道她要去枝江,虽说还在宜昌地区,但是孩子跟着受累,她答应带孩子,让邹林音放手去干自己的事,


金秋时节,邹林音开始了她的枝江之行,她和邹林声带着上万苗子前往枝江,这是头一批苗子,后面还有源源不断的苗子供应。只要有人要不愁没苗子。按照她先前联系的村,跟农家说好话,借了两间房子给她落脚,这是靠近长江的一个小村,青壮年劳动都外出打工,有的在葛洲坝工地上干活,有的在广东打工,家里种地的是妇女,中老年人,


邹林音收拾了房子,添置炊具,床被等必备品,然后找村里商量种柑橘的事,村主任说:“小邹,这个时候你看大伙都忙着摘棉花,让他们腾出庄稼种柑子也不现实。要不你到集镇上卖,有需要的你登个记这样总比光靠我们一个村要强吧。”


“声子,明天跟我到镇上去。”邹林音觉得有道理。


“好哦,”邹林声应答,他好四处走动,听姐这么一说当下答应了。


次日清晨,姐弟俩批了一千多枝柑橘苗赶往集镇,这是枝江大地上很平凡的一个小镇。没有生气,不似香溪那边人来车往,活力充沛。因为他们的到来,引来赶集百姓围观,“哟,秋天还有苗子卖,这栽得活吗?”


“大娘你放心,这红桔贱好栽活,一毛钱一枝,”因为是从自家地里弄来的,算是推广宣传,成本价销售。


“太贵了,”那人指指点点,既怕栽不活又怕见效慢。


“成本价卖给乡亲们哦。我这是从香溪柑橘场进来的,买的是一毛钱一枝路上车船人工都没有算钱,”邹林音向众人说着,还有县里给她发的证书“我们有政府部门支持,特来贵地宣传。”


“哈哈,苗子卖不动了吧。”有人打趣。


“怎么可能,我们苗子俏得很,上半年一次性卖了60多万株,政府有任务了,来这里只是宣传没有其他意思。”


说了半天总算有人买帐,他们抱着试探心理买了一些,捱到下午还有两株没人要,“姐,这活太整人了。我不想干了。”


“声子,现在姐是创业,己经不是单靠种地育苗赚钱,那样的事情你指挥一人猴子去都能做,往后我们卖苗子是交关系,嫁接施肥指导才是回报我们的。只要有大片果园建起来,我不愁没饭吃。人啦,要看长远,眼界决定一个人能够走多远,我们不光要低头做事还要抬头看天。”林音苦口婆心地教育弟弟,这些是她从众多前辈那儿学到的道理。


“我知道了。”邹林声说着挑起剩下的苗子返回村里。


村里仍忙碌着采摘棉花中,丰收的喜悦映在农民的笑脸上,承包制激活了农生产,有干劲的人仍可以通过这条路致富,作为战略物资,棉花的作植是柑橘无法替代的,当初邹林音没有嫁到平原上,而专注柑橘种植嫁接与她的性格有关,有些年轻人的浮躁和不细致,她玩不转水稻棉花繁重劳作,


“书记,你看是不是该组织村民种柑橘,哪怕是房前后也可以啊,”她带回的苗子己有些时日,若不抓紧卖,苗子会死掉,万一都想种而来不及组织货源,她的辛苦也是白搭。


“再缓一缓吧,今年我们水利建设任务重恐怕没有时间组织了,不过你可以挨着问村民,我们不能干扰农民种什么,支持你是没问题的。”


“哎:我们老家地里苗子都要卖完了,这边才卖出去两千多株。”她有些没信心了,心想难道是自己走错了地方?不会啊,这是一片处女地,应该有她挖掘潜力的地方。


“我早说过,枝江比不上你的秭归麻,我们这边春天才栽树。”


话一听她心里凉了一半截只能等到开春之后再做打算,林声则闲不住回神农架,留邹林音继续和老百姓做工作,至于生活,则略显寒碜。孩子在家还要吃喝,她呆在枝江则要损失不花钱,话又扯回来,不守穷哪能成大事。


她不习惯这儿的生活,人们都用牛粪烘干然后塞过土灶做饭,一想起那种味道,她连饭听吃不下,挨到隆冬她回到秭归,吴老汉将卖苗子钱给她,她说:“你们留着吧!二弟三弟他们也要成家花钱,永源这一去上十年也不能来孝顺您二老,我这做媳妇的过得再苦也不能要你的钱。”


“小邹,你来我们吴家忙里忙外有时我们还阻拦你干事。要赖啊要赖永源他命不好,撞到风声鹤唳这枪口上了。”吴老汉不免叹息。


“过往的事不要提了,过年我想带燕宝宝回娘家过年。”


“好,我们送你到兴山。”吴老汉说之。


隆冬的神农架冰冻三尺,积雪漫过小腿。邹林音到木鱼镇以姑姑家暂时休息了一夜,次日带着孩子回到娘家。父母见到女儿稍显消瘦不免心疼。“当时不该让你嫁那么远。现在一个人带着孩子。”


“妈!我这不是好好的。永源过不了几年会回来的,孩子由她奶奶带,我还得继续把苗子卖出去,光守着香溪码头,这早要被水淹。三峡大坝一旦动工我们那片都要搬走,所以我得早作打算。”


“哦!有这回事?”父亲质疑。


“葛洲坝建起来一拦水上面不得淹啊。再说了国家有钱了还要修三峡大坝,住在水边迟早被淹。”邹林音说之。


这年过得平淡无味,有吃有喝的年代天天都是过年。回忆起小时候的神农架交通闭塞,经济落后。一年四季草鞋,甚至冰天雪地还要上山砍柴,挖草药。现在比过去好了很多,至少有通往山下的土路。


年过之后,邹林音和林声一道出门。先到香溪轮渡将孩子交给父母,与韩文祥老师道别,“今年可得抓住机会啊,万一不好做,可以找我当阳朋友。那边还没施行家庭联产承包制,可以和大农场建立关系,他们可以为你提供帮助。”


“好的,我先回枝江打探口气,再到当阳那边,联系农场,说不准可以开拓市场,”邹林音应承了老师托付。


返回枝江着手考虑是否坚持这块阵地,根据过往经验,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枝江水田应多,种粮食的效益也不差,当地还有主打产业——酿酒,可以说,他们不缺少柑橘这项收入,并且是见效慢的收入。


询问了一下村民意见之后她毅然收拾行囊带养大弟离开,这是出来做事头一次无功而返,或许她还沉浸在吴永源坐牢的阴影之本许她还是初出茅庐意气风发傲视农业的心态,铸就了这次不成功的尝试,未来之路,可见端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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