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手，抓住了记者的手臂，现在我也算是鬼界的一员，让他从我的眼睛里去看看这个世界是什么模样的吧？

果不其然，记者自己扔掉了手机，他肯定看见了我身后这个死死抱住我的腰家伙，披头散发地垂在地上，比常人打了一倍的手和留长的指甲把我的腰禁锢住，一只布满了血丝的眼睛从我的身旁露出来，阴森可怖地裂开了自己的嘴，看不见白袍之下的双脚。

“喂，记者先生，你觉得这个是作秀吗？”我学着她的表情，返还给了面前的记者，事情就是那么简单能够解决的。

“你究竟是个什么怪物啊？”我看见他匆匆删了手机里的照片，带着手机跑了，连回头的功夫都没有。

现在只有我和吊死鬼两个人还在这个空间里，我慢慢地站起来，起码看起来不要像是遇到事的样子，把其他的人卷进来就完蛋了，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等着柳尘鹤这个更高级的鬼过来，把我从这个空间里拉出去。

“你也算是帮了我一个忙吧。”我欲哭无泪地看着身旁的吊死鬼，如果有一支烟的话，我觉得她甚至会吸一口。

她靠着墙，手还拉着我的手腕，也不知道她打了什么算盘，总之我就站在她的身旁，仿佛掉在了冰冷的地狱里，但周围的一切仍然在运转着，所有的人在不知道什么活了起来。

那个记者也是，他找到了自己的团队以后，急急忙忙退票离开了机场。在离开的时候还不忘向着我这里看一眼，我在松开手以后，他就看不见这个吊死鬼了，普通人是没有灵力的，不然我的身份也会暴露个彻底吧？

柳尘鹤找到我是五分钟后的事情了，吊死鬼先松开了我的手，我才在拐弯处看见了柳尘鹤，再次回头的时候，吊死鬼也消失了。

“你没事吧？”

“只是遇到了一个不识相的烦人记者而已，能有什么事情？我已经摆脱了，放心吧，接下来的路程我们应该能安全了。”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解释刚刚的情况，总之我现在好好地站在这里就可以了，机场的人很多，我们也不用担心失去运数无法行动。

飞机准点到达，我还是第一次坐飞机，柳尘鹤尽可能地在一旁帮着我，他知道的事情明显要比我多。他帮我系上了安全带，还要了一个小毯子，“A地区离这里不远，睡一觉就到了。”

我的脑海里都是刚刚根本不像是自己的表现，婉拒了他的好意，我想我应该再冷静一下。

苏素一天到晚的究竟在想什么？我已经对她构不成威胁了，她还想反打一杷让我去死，这样做有什么好处？背着那么重的罪孽行动，她的良心不会痛的吗？

我疲惫地闭上眼，那个人和我根本就在两个世界，但她还是想摧毁我。

柳尘鹤握住了我的手，冰凉的感觉让我一愣，我扭头看向他，他托着下巴撑在扶手上，“你的表情写着疲倦，刚刚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我不想说……”虽然告诉了柳尘鹤我的心里可能会好过一些，但是我不能把他也拉到这趟浑水里，一些小事上可以，可这关乎到他的前程，还是别和上司起冲突比较好。

“那就不说了吧，等你觉得是时候了再告诉我也可以。窗边的景色不错，你要是有精力，就向着窗外看看吧。”柳尘鹤漫不经心地说着话，飞机已经准备着起飞了，轰鸣的加速声震得我有点耳鸣，强大的推力把我压在椅背上，我握紧了他的手，这样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

所有的一切都在眼中变得渺小，在建筑群中，我甚至看不见苏家大院在什么地方。我在冥冥之中似乎知道了什么道理，可飞过了云层，我又忘记了。

我回头看了看，柳尘鹤的眼里也有着藏不住的兴奋。“在鬼界，是看不见天空之上的景色吧？”

“嗯，我听人说过无数次，每一天他们都会告诉我天空是什么样，然后用自己的语言描述一遍。以前我就想来看看了，可到现在才有机会真的亲眼看见。这确实比他们说得要美许多，只有纯净的蓝和白构成所有的一切……”

我总觉得他的话里有话，这个地方和鬼界确实完全不一样，在我印象里的鬼界很黑，只有罗里吧嗦的鬼火跳跃着，还要时刻考虑着其他人的心情，如果说不了就只能离开那个圈子，在无尽的黑暗里漂泊，直到找到下一个栖身之所。

我们一直望着窗外，喝着空姐送过来的饮料，等待着飞机安全落地。俯冲的时候也有着心里毛毛的感觉，但比起从楼顶掉下去来说，还算是小儿科了。可我还是下意识地抱住了柳尘鹤的手臂。

“如果我们……啊，不能说那么不吉利的话。”

“那种事情是不会发生的，要相信人类的创造力和自己的运气。”

我抱着他的手臂，望着窗外，望着慢慢放大的景色，才觉得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

走下飞机的时候，苏素还算好心，让人来接了一下我们，柳尘鹤背着包，我抱着蛇头杖，搭乘着地铁，向着苏家的分公司赶去。苏素比我们先到四个小时，有很多事情一定安排好了。

“这是你们的用工牌，还请收好，人事档案苏老爷已经让我们办好了，相关的工作工具都放在了房间里，回去打开就可以使用了，请放心。明天早上九点钟上班，还请注意时间，提前半个小时去人事部报道。”工作人员说完这句话以后就走了，我们住在了苏家的员工公寓里，哪怕是这个被别人认为是穷鬼住的地方，也比我之前住的小阁楼要舒服多了。

我和柳尘鹤住在了一间房子里，他开着门，我望着手里的工作牌。

“好像你说的也不错，我想得实在是太惨了，现在看来，我好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职员啊……”我把蛇头杖放下来，坐在沙发上把工作牌翻看了好几遍，这样的结果是出于我的意料的，我已经满足了，起码能和柳尘鹤在一个平台里戴着，这样相处的机会不就有很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