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海中的运动员入场了。
少年稚嫩的脸庞显现着激动的神情,听见自己学校为自己的欢呼声更是得意。看向一个个走出来的对手,高高地抬起自己的头,满是不屑。
欢呼声再度强势袭来,猛然抬高了好几个档次。樱中的学生狂喊着,似乎是被先前海中的声音激怒了。
少年脸色一黑,看着渐渐走出来的身影,一抹嫉妒划过眼底。
怀沙看到眼前走出来的人,喃喃低语:“这家伙,倒是闲得慌了。”拍了拍我的肩膀,“再想下去,可就要错过好戏了!”我回神,顺着怀沙手指的方向看去,不禁一怔,那是…文广?!
公子若雪,不染浮尘。白衣傲立,樱花翻飞。
怀沙见我如此惊讶哈哈大笑。
场中的少年看着文广面露微笑,“如果没记错的话,上回比赛樱中似乎是输给海中了呢。”
文广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声音嘶哑地说了句,“聒噪。”
少年的笑容僵在脸上,哼了几声,不再说话。
主持人圆润的声音响起,“高男1600米比赛马上开始,请准备好你们的欢呼声,呐喊声!”
海中的少年玩味的看了眼文广,讥笑道:“真是,聒噪。”文广眼中平平淡淡,并没有理会他。
“嘭。”一阵白烟从裁判的枪中窜出,在空气中升起后迅速消散,运动员们的身体如箭矢破空而出,刮起一阵寒风。
一圈下来,文广排在第三,海中的少年排在第一。
我再也忍不住,用力地喊着,“文广,超他!文广,超他!”
那是我十七年来,第一次这么用力地喊着,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何为整体,何为荣耀。樱中的地位不能被撼动,不能有一丝污点。
我的嗓子渐渐支撑不住这么巨大的消耗,开始变得沙哑,疼痛。此刻,文广与海中少年仅差一丁点距离。
人群全部站起,大声喊着,“樱中,必胜!樱中,必胜!”我是如此的激动,刚想喊出声,羽世在后面拽了拽我的胳膊,“笨。别喊了。”我回头,不禁呆了。师门的人安静坐着,一手拿着果汁,一手拿着扇子,甚是享受。背后面外围的树林上不知何时多出一个巨大的条幅,那上面写着:文师弟,待你凯旋而归。
看着我石化的样子,羽世扔过来一个标有师门专用的盒子,我赶忙接住,打开一看,里面是一个通体泛有绿色光芒的玉坠。“师妹,这是师父给你的。”我点点头。
“倒忘了这个了。”怀沙咧开嘴开心的笑了。
手中一展,一个一模一样的玉坠出现其上。怀沙解释:“传音玉坠。”我恍然大悟,闭上了眸子。“文弟,姐想看你拿第一的样子呢,加油。”文广的速度再度加快。
座位席前面指挥的老师摇旗,站着的同学迅速坐下。“樱中,高一一班,人浪准备。”听得这话,我笑着,将手中捧花翻成黄色,“开始。”
一声令下,最左边座位席的同学举起手中捧花站起迅速坐下,不过几秒,汹涌的黄色捧花海浪扑来,我们一早就准备好,高傲站起,举起手中捧花,尖声喊叫。
文广,不负众望,夺冠。
这场比赛,虽然不是亲自参赛,但是我们却同样在战斗。文广是整场的焦点,而我们的欢呼声则是陪衬,就是星星陪衬月亮,太阳陪衬整个星空,星空陪衬整个宇宙。
人生,不过一场春秋。
像人潮撇了一眼,我看到了那么多的人,唯独没有看见你。我是,真的失落啊…不由得忧伤起来,将头靠在左边的女孩子肩膀上微微闭目,睡了起来。怀沙在我右边坐着,似乎也有些乏了,闭上眼睛睡着了。
就这样睡到了下午4点。
睁开了眸子,扫了一眼东边座位席,竟在茫茫人海中看到了…顾仁。
我瞧了他一眼,又别过脸去,他并没有看见我,只是专注看着比赛。
闭幕式结束,我坐了起来,收起捧花,看向往外走的人群。一张妖魅到极致的脸出现在我视线之内,我一惊,蓝渊看着我浅浅一笑,然后被人群淹没。
我不紧不慢地走着,却发现空空的座位席上,顾仁就那么站在离我们很近的距离,突然向我看去,欲言又止,我愣了,没有动作,顾仁的神情顷刻一变,往日那冷酷的样子又浮现,抽身而去。
他看的…应该不是我吧…
我挑眉,走进人群中,离开了。只是不知,有一个人还在等我,迟迟没有离开。
蓝渊此刻正打着一把镶满樱花的油纸伞,站在门口,等待着一个人出现。
人越来越少,也没有打算离去,没有任何的不耐烦,只是隐隐失落。
人,不一会便走光了。
蓝渊看着空空的运动场,神色有些难看。
还是,没等到吗?还是,错过了么…
蓝渊忽然就想起了当初孟婆脸上讥讽的笑,嘲弄的话语,忆起当初弹完《追魂》化为魂灵的往事。
传闻,人死后要经过彼岸花田,渡过忘川河上的奈何桥,在三生石上记下今生所事,饮下孟婆的汤忘情。
蓝渊穿着被鲜血染红的白莲袍,慢慢走着。当看到那大片大片的彼岸花,不禁眼角湿润,那妖艳绝美的花,就好像她在这里微笑。
远处,忘川河内不断涌入魂灵,看着三生石,顿时心中五味杂陈,潸然泪下,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写下:
恨不得共白头,怨天公多为难。卿浅笑倩影依旧,叹情终难圆。
痴心一片,缘灭离别。若有来生,倾世相陪。
孟婆的脸上被岁月雕刻出皱纹,白色的头发直到脚跟,弯着身子,盛出一碗汤,“公子,该喝汤了。”
蓝渊笑笑,摇了摇头。“孟婆可曾有爱过人?”
孟婆淡漠:“世间情爱,不过执念。”
蓝渊接过那碗汤,将碗一丢,摔个粉碎。
孟婆脸上挂着抹微笑,难听嘶哑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你就是跳了忘川河,等了一千年又怎样,她不会再爱你!不会记着你!哈哈哈哈…”
为卿千年入忘川,不能忘。
守记忆望卿千年,不能言。
十世换今生,佳人竟陌路。
皮肤沾上忘川河水的瞬间,蓝渊脸色大变。撕裂灼热的痛楚无时无刻不再侵蚀着他的灵魂,万虫啃噬,钻心的痛。他没有出声,就像一个看客,无视这一切。千年时光太过漫长,蓝渊沉睡,仿佛做了一个很久远的梦。很远,远到不可触及。
从回忆中挣脱出来,蓝渊妖魅的脸上浮现出好看的笑容。像是山间的浓雾全部散去,露出隐藏的美景。
“早晚,我们会再见面的,呵呵…”
“你怎么在这?!”怀沙看着眼前妖魅的男人,略显惊讶之色,不过那惊讶仅是一瞬。
“怎么,不可以么?呵呵。”蓝渊看着他,扯出好看的笑容。“那你又为什么还没走呢?”
怀沙尴尬地捋了捋头发,“自然,是…是有缘故的…”
蓝渊笑的更加好看,“是么,我也在等人呢。貌似,那人已经走了呢。”似乎很享受怀沙诧异的目光,蓝渊慢慢继续说着:“我在等小师妹呢…”
怀沙愤怒了,蓝渊优雅挪动险险避开了那一拳,并顺势抓住了怀沙的胳膊。“臭小子,你就是这么接待师哥的么,哼!”
怀沙龇牙咧嘴,“敢打她的主意,我已经够客气了。”怀沙抽出了手臂,挑衅地看了看蓝渊。
“她的心里已经住了一个人。”怀沙说。
“那又怎样,敢跟我抢,哼。”蓝渊难得的孩子气。
“你不在乎?”
“莫非你在乎?”
“自然不会。”
一个人影向这边说话的两个人走来,迈着优雅的步子。
“打扰了。”看清人影,蓝渊一怔,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