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当空,星月浩瀚。这一人一兽,相拥在这天地之间。
万巧闻声过来,见到一只奇大无比的野兽,一时吓得呆了。独角兽见到万巧过来,却是神色傲然,浑不在意。陆旗指着万巧,道:“兽兄,这姑娘是我朋友。”他一生从未有过朋友,说到“朋友”二字,言语中似有无尽的骄傲神色。
独角兽呜了一声,转身跳着走去。陆旗道:“兽兄,你要去哪里?”说着追了上去。万巧见陆旗跟去,也紧紧跟在后面,道:“小哥,你当心一点,小心它伤人。”陆旗稍一点头,拉住万巧的手。万巧毫没提防他要拉手,她少通世事,不知男女有别,没有想到其他,只得得心中有些欢乐。
两人跟独角兽走了不久,似穿过一张隔空水碧,转头再看,竟然脱离茫茫花海,来到一片高木丛林间,原来这里便是花海的出口,两人又惊又喜,没想到这畜生还知道花海出口。
丛林间阴气沉沉,云封雾绕。陆旗和万巧都感害怕。独角兽在前面走了几步,突然驻步,但见它纵身一跳,径直落到十丈之外,惊得群鸦飞起。万巧没想到这畜生一条腿竟有如此功力,暗暗惊讶。
突然,从树丛中冒出一人,那人在空中连环飞身,移影换位,大树间窜来窜去,竟不撞到大树。身法快捷,如魅如电。他一下朝陆旗过来,陆旗不及抵挡,就被他死死掐住了脖子。万巧见势不妙,身子微转,使出天罡指法搭救陆旗。
那人皮糙肉厚,不知用了什么邪术,一下将天罡指法反射出去,万巧毕竟年轻,经验尚浅,不及躲避,肩头反倒受自己天罡指法一击。
那人哈哈一笑,转而向万巧扑去。陆旗这下看清,原来这人便是当日跟独角兽所见的红毛野人。陆旗大声道:“红毛人脚腿被藤蔓牵绊,巧儿,你走远一点,他活动有限,伤不到你的。”万巧速的朝后一退,毕竟慢了半刻,红毛人身手迅捷,一下挡到她身前。陆旗不敢再看,双眼一闭,朝红毛人速的扑去,这下他是横了心要救万巧。
红毛人起身一腿,将陆旗踢倒地上,他本没有伤陆旗的意思,脚上也没有用尽全力。陆旗倒在地上,心中焦急,想到:“现下万巧糟了,她如何能是野人的对手。”说也奇怪,那红毛人踢开陆旗,竟不动万巧毫发,只叉着双手呆呆看着出神。
红毛人目不转睛,良久,对万巧说道:“师妹,师傅了?” 万巧一颗心砰砰乱跳,自己哪里是他什么师妹,见他胡言乱语,一时不知如何应答。陆旗急的满头冷汗,生怕红毛人伤害万巧,道:“前辈,你不可害她……”红毛人闻声,头一转,一把又掐住陆旗脖子,陆旗情急之下使出一招天虫擒背,拿向红毛人手腕。
那红毛人把他震开,道:“你会天玄之气?”他毛发蓬乱,也看不见表情是喜是怒,陆旗随口应道:“我当然会。”那红毛人道:“你知不知道我兄弟去了哪里?他也会天玄之气。”
陆旗见他并无恶意,道:“前辈的兄弟我不知道,我是独角兽带来这里的。”言下之意是说并非自己有意要擅闯这个地方来冒犯他。红毛人看着他,又摇了摇头,道:“我年岁高了,快要死了,我的师傅,我的师妹,我的师兄再也看不到了……”说完叹了一口气,凑过鼻子在陆旗身上嗅了嗅,顿时又心花怒放,大声道:“你体内有蓝蝎巨毒的血液,哈哈哈。”陆旗见他狂笑,想起他曾把蓝蝎当做美味,心道他必然精通此物,慌忙跪下,道:“晚辈中了蓝蝎剧毒,求前辈救命。”
红毛人一个倒立,双掌对准大地一掌,借势跃上高处,哈哈大笑道:“你既然吸食到千古蓝蝎毒血,今日老子便要和你一较高下,看看吃过这被当世英雄列为神物的东西是不是有那么厉害!”说完一个起势,便朝陆旗袭来。
万巧见他面露杀机,不敢迟疑,瞬时起身一顶,天罡指法连出两招,以她年纪,变化之快,饶是十分了得了。红毛人哈哈大笑,看也不看,身子一鼓,也不见他出什么招式,竟轻松将万巧这两招天罡指法化去,直奔陆旗而来。
陆旗命在旦夕,求生之念一起,激起内心无尽潜力,天玄之气聚之手,便要和他对决。说时迟,那时快,在这瞬息之间,本在青木大树旁的独角兽突然一声狂叫,飞身一奔,它身子高大,腿长力足,竟一下挡在陆旗身前。红毛人这一招本已下了死手,但独角兽突然出现,陡然变故一生,独角兽是他徒儿,他不能杀自己徒儿,只能硬生生将这一招收回。这等刚猛指法收回,那是相当于自己用了无尽的力量向自己一击,端的他功力高深,一个踉跄,一手拂去,竟将这一股力道转到旁边一棵苍天古木之上,顿时萧萧落叶,只听嚓的一声,古木从中折断。功力之强,天下无二。
这一变故是三人万万都没能想到的,由是心惊胆战。万巧少历江湖,从没见过这等玄功高手,但她生性平淡,与江湖上的功名利禄一窍不通,故而也只是心里觉得厉害,却没有半分敬慕之情。陆旗玄武不佳,但见红毛人在顷刻间使出寥寥几招都是了不起的高招玄武,心知便是聪颖绝顶之人,没有几十年的勤修苦练,也绝不会有此绝技,心中佩服。两人虽处同境,感怀却是各不一样。
红毛人一脚立定,呼呼咋声,道:“孽徒,你疯了么?险些害的老子丢命,快把脸伸过来。”独角兽微一弯身,把脸凑过去,红毛人啪啪啪啪一连打了它十多巴掌。独角兽皮糙肉厚,脸上毛发又多,本该顶的起这几巴掌,但红毛人怒极,每一巴掌中却又带了一层玄武功力,这十多巴掌打来,两次将独角兽打倒地上。
独角兽嗷嗷直叫,一脸哀伤失落,宛若犯了错误的小孩。万巧心慈,她见独角兽挨打,激发了同情心,大声道:“喂,你别打它,你快放了它,它好可怜。”陆旗心知独角兽是为救自己受罚,顾不得危急,一下扑到红毛人身前,道:“你不要为难兽兄,你要试我本事,我跟你打。”他本事虽是不及,但此刻激发了胸中豪气,生死不惧。
红毛人仰头大笑,道:“你称我徒儿什么?兽兄?难道你已经和它结为兄弟,哈哈哈……”转而说道:“我徒儿每日都在山外为我寻找蓝蝎血,没想到蓝蝎血到了你身上,这孽徒胆敢保护你,肯定是吃了你的东西,欲求报答。”说完对着陆旗平空一掌,陆旗身子斜侧,预要避开,哪知红毛人手腕一翻,变掌成爪,只朝陆旗胸膛抓来。陆旗被爪一逼,身子后倒,刚一碰地,五指插土。那红毛人本已下了杀手,突然手爪一收,连退两步,瞠目结舌,喃喃道:“陆兄弟,陆兄弟……”
陆旗心中突突跳个不停,刚才死里逃生,还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儿,但听红毛人喊到陆兄弟,心中更是忐忑不定,他怎么知道我姓陆?红毛人拔了拔脸上毛发,道:“陆兄弟,是陆兄弟么?”陆旗心中奇怪,道:“我是姓陆。”
红毛人突然双膝跪下,道:“陆兄弟,果然是陆兄弟,在下,在下实在是对不住。”陆旗心中好生奇怪,和他明明素不相识,他怎么说对不起我了。万巧也是惊异,心中以为这野人认识陆旗。
陆旗也不说破,扶他起来,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姓陆的?”红毛人缓缓站起身来,道:“陆兄弟身子后倒五指插土的绝技我难道会忘么?”陆旗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已猜到几分,原来这疯野人识的是我父亲,瞧他言辞间,对我父并无敌意,只是他疯疯癫癫,竟把我当做了口中的陆兄弟,至于他何以落得这个深山老林却不得而知。
红毛人突然仰天大笑,握起陆旗双手,道:“陆兄弟,你功夫卓绝,天下无二,现今又吸了蓝蝎毒血,天玄必是深不可测,咱们今日在这里打上一架,叫兄弟开开眼界,这被天下英雄所仰慕的蓝蝎之毒到底是不是有传说中的那么厉害。”说着一个退步,便要出招。
陆旗怎么打得过他,手一举,道:“慢着,你先听我说。”红毛人抓耳挠腮,道:“陆兄弟,你先说吧。”陆旗心道:“他疯疯癫癫的,跟他怎么说得清。”想起他刚刚说到“在下实在是对不住”,正好以此探探虚实,当即言道:“你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还不说来?”
万巧看到陆旗和野人相识,心中略为宽心。